泞州。

    这个地方林清芷知道,地处江南一带,因是三大河流的交汇处,几乎每年暴雨时节都会因为堤坝问题导致水位上涨,淹没附近村庄。

    她曾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在泞州小住过一段时日,时常听那里的百姓说起泞州河道的堤坝,朝廷年年修,却年年出问题。

    林清芷快速看完手里的奏折之后,脑海里很快有了想法,但她的眼神却飘忽不定,落在轩辕郎身上之后又立马收回。

    轩辕郎意味深长道:“你以前在朕面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林清芷慌了:“父皇,儿臣认为水患问题的根本在于堤坝修建,此为人祸,而非天灾。”

    轩辕郎突然把桌案上的奏折一股脑全都推倒在地上,怒气冲冲地甩掉手里的狼毫笔:“哼,你都能看出来的问题,底下那帮人却成日里只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张口闭嘴就要赈灾款,当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

    林清芷心头一紧,莫名有种被针对的感觉,什么叫她都能看出来的问题,皇上这是跟旁人一样,也觉得自己钦定的太子很愚蠢吗?

    林清芷转头想喊李执年把地上散落的东西收拾一下,谁知一回头却不见了他的踪影,那人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出了上书房。

    无奈之下,林清芷默默地把手中的奏折放回桌案,蹲下身子开始一点点拾掇。

    这个皇上脾气也太古怪了些,泞州有问题就派人去查啊,把其中的贪官污吏一个个都抓起来,看谁还敢放肆,独自闷在上书房生气算怎么回事。

    难道这就是爹爹常说的帝王也有无奈之时?他已经站在了至高之处,还不能为所欲为吗?

    轩辕郎侧头瞪了林清芷一眼:“你是身份尊贵的太子,不是个打杂的小太监!有这收拾的功夫,还不如做些旁的!”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帝王反复无常,心思不可捉摸,爱恨只在一瞬间吧,刚进门时明明见他是面带笑意的,这会儿却已经绷紧了嘴角。

    林清芷闻言从地上起身,把手里的奏折摆放整齐之后,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这人怎么比爹爹还难哄,往常爹爹看到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早就已经心软了。

    唉,老师的事情也不知今日还能不能办妥。

    轩辕郎一时间哭笑不得,刚来的时候爹爹喊得倒是顺嘴,这会儿又像是个受惊的小白兔。

    这个念头一出,轩辕郎顿时冒出一阵冷汗,他为何会如此想?

    九五之尊执掌朝政到现在已有二十年不止,轩辕郎还从未像此刻这般恐慌无助,他的太子可以肆意妄为,可以豪放不羁,唯独不能像女子那样柔弱,动不动就会受到惊吓,这哪里还有一点儿男儿家的阳刚之气。

    难道真的是他这些年太过于纵容墨儿了?

    末了,轩辕郎阴沉着脸把林清芷赶了出去。

    林清芷心知让皇上给她安排老师的事情已经无望,耷拉着脑袋从上书房出来,谁知这一幕让轩辕郎更加恼怒,一直到李执年进到上书房,他才别扭地开口:“朕只是想让他跟上次那样帮朕按捏一番双肩,他难道看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