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间他突然想到上午河东那家启泰粮栈,随即让黄包车拉他去河东大王庄启泰粮栈一带走走。
果然,在大王庄启泰粮栈不远的地方,孙义成看到了门口竖着两块牌子,还有皇协军士兵站岗的一个大铁门院子,两块牌子上的字分别是“华北麦粉制造协会”、“天津米谷统制会”。这两家所谓的麦粉制造协会和米谷统制会,显然是日本人操纵成立的粮食机构,两家的粮食仓库里一定存放有大量的粮食,今晚就先从这里下手!
在这家日本人控制的粮食加工厂周围绕了一圈后,正准备让黄包车送自己家回去的孙义成发现车子的速度好像慢了下来,紧接着车夫紧张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先生,事情有些不对,我们好像让青帮的人盯上了!”
正在观察那大院外围环境的孙义成转头往前看时,果然发现在黄包车前行的路上,此时正有四个身穿破旧黑衣,敞着胸膛的汉子正拦在路的中央,显然是在等黄包车过去。
此刻见到黄包车放慢了速度,有停下来的迹象,一个嘴里叼着一根草棍,额头有块黑痣,手指上还夹着半截香烟家伙就慢悠悠地一边往黄包车的位置靠近,一边嘴里骂骂咧咧道:“介似嘛玩意儿啊!怎么地还停下来了!让黑爷我今儿个瞧瞧,那里来的大尾巴鹰,敢到日本人的庄子边溜达,介似不想活了!”
后边跟着的三人也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这样的情形他们每天都要经历那么一两次,只要黑哥出马,对面不管是谁,最后都得掏出大钱财了事。
自己是袁爷的手下,在天津,不管是白道还是黑道,还没有谁敢不给袁文会袁爷面子,袁爷可是青帮“悟”字班二十三辈的弟子,身份高着呢!有青帮的身份,后又抱上了日本人的大腿,替日本人办事,胆子更肥了。看今天的情况,待会儿哥几个又可以去花天酒地一番了。
此时走在最前头的那个家伙,已经来到了黄包车车夫跟前,一把扯过车夫,想再恶狠狠地说几句狠话,吓唬住对方后再行敲竹杠。可没有等他张嘴,就见眼前黑影一闪,紧接着就听见“啪”的一声响,然后整个人身体往旁边一歪,差一点倒在地上。
后面慢悠悠跟着的三人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他们的黑爷竟然让人给扇了一个耳光,而且就在他们眼前!
“爷!”几人惊叫一声,连忙上前扶住快要跌倒的疤脸汉子,有些恼怒又有些惊惧地看着正从黄包车上下来的人,这样的事他们还是头一遭遇到,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该上前讨公道还是退后装孙子。
几人正犹豫间,就见来人下了黄包车后又抬起一脚,踢在黑爷肚子上,又是几声“啪、啪”扇耳光的声音,另外几人一人也挨了一耳光,然后就是“八嘎!死啦死啦的!”骂声传来。
这几个混混在天津哪里还受过这种气,特别是人称黑爷的领头汉子张黑疤,挨了一巴掌又一脚,早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正要动手时,却突然听到对面之人的叫骂声。
听到这个声音,张黑疤就是一个激灵,怎么回事,遇到日本人了?后面几个家伙也是吓得身子一抖,已经把伸到腰间准备掏枪的手顿时僵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全部看向了前面的张黑疤。此时的张黑疤脸上的表情是非常丰富,一会儿红,一会儿紫;一会儿是笑的表情,一会儿又是哭的样子,很是滑稽。
孙义成可不管这些,嘴里继续骂道:“八嘎,良心大大地坏了!”一边骂还想继续去打。这下可把张黑疤吓坏了,赶忙点头哈腰地说道:“太君,是我狗眼不识泰山,我该死!我该死!”一边骂着中间一边还朝自己脸上来了几个耳光。
孙义成见状,也不再开骂,开口问道:“你的,什么的干活?良民的有?”
“对对!太君,我们都是良民,大大的良民!我们都是袁队长手下,特务队袁队长!我们都在为大日本皇军干活!”
“吆西!良民大大的好!国军、八路死啦死啦的有!”
正在这时,从大门口方向走来了几个人,朝他们这个位置走来。这个地方虽然还不是大门口,但已经距离大门不远了,看到有事情发生,门口的皇协军哨兵立即跑进去报告,听到报告后里面的人就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来的人有三个,一个身穿燕尾服,一个身穿皇协军军官的土黄色军服,一个则身穿黑色便服。
看到来人,原本还点头哈腰的张黑疤几人立即就站到几人身后,脸上还露出少许狠意,并带有一点点的幸灾乐祸,就好像这几人来了以后就会把打自己的人怎么样了似的。
看到张黑疤几人脸上的掌印,知道这些人被对面的男子给打了,要是没有一点背景,可不敢做这样的事。于是身穿燕尾服的人首先开口说道:“鄙人山田有袅,不知阁下是何人,为何与鄙人的护院起了冲突?”竟然说得一口流利的中国话。
“山田さん、ご苦労様でした、私は三井朝平、三井家族の人です”(山田先生,有劳了,本人三井朝平,乃三井家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