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大堂上的场面,站在长廊的江伊佳已瞧出了名堂来,看来王家这后一代,是要走官路了。

    今日这寿宴,不仅宣扬了王家慈孝仁爱的美名,更为王家这些后辈们冒头,做足了功夫。

    王景和、王景佳两兄弟,一个从文,一个从商,看来王家不仅要这泼天的富贵,更想在官场之上谋一席之地,难怪这寿宴竟请了城中不少的世家贵族,王老太太这是在为子孙铺路啊!

    在座的也都是聪明人,主家大公子亲作,众人多少也得留几分薄面,夸赞几句,更何况,这王景和所作的诗词,也确有几分意境,几位颇有才名的贵人都纷纷点头示意,王景和这才子之名,怕是不出今晚就会传遍江洲了。

    这样的阳谋,连江伊佳都不得不叹一声妙,也难怪王茂才在他老母亲面前如此听话,王家能有如今的大富贵,这王家老太太是功不可没啊。

    不少文人墨客也都纷纷下场,为今日这寿宴所见,作诗、作词,一时间,大堂之中人声鼎沸,陈涟涟和芳眉自是赶紧退场,将大堂留给了这些想博贵人抬爱的文人墨客。

    “阿娩,你觉得今日王公子所作的诗如何?”

    路上,陈涟涟悄悄的问起了江伊佳对王景和即兴所作之诗的看法,江伊佳也不遮掩,她又不是什么才情奇佳的女子,能识文断字已是不易,这王景和的诗她确实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我倒是觉得像他,太像他的手笔了。”

    陈涟涟深锁眉头,虽未说明像谁,可江伊佳却已品出了她话中的不妥,身旁还有王家的小厮跟着,若是让他听见,传到主家耳里,可不得了,她只得赶紧扶着陈涟涟,加快了脚步,赶回了厢房。

    “阿娩,王公子所作的诗,跟陈工曾经所作,如出一辙啊,虽改了些口气,可这意境,与他之前所作皆有相似,天底下真有这等巧事,两人竟能心意相通不成?”

    刚关上厢房的大门,陈涟涟便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别说陈涟涟,就是当时在座的不少贵人,怕也瞧出了其中的端倪,只是碍于这场面不好说罢了。

    江伊佳嗤笑一声,见陈涟涟还是一脸的不解,便不紧不慢的走到她的跟前,附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陈涟涟面露惊讶,心道不会,可江伊佳却偏偏当着她的面,戳破了她的幻想。

    “有何不会?他如今被朝堂之中清流一派唾弃,又因余焕之事得罪了江洲的世家,是两头不讨好。别看他现在还有个进士郎的头衔,可到底换不来吃喝,功名在身他又得避嫌,自然不能再似从前般靠红粉知己救济度日,若不依靠王家这样的巨富,怕是连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吧。”

    陈涟涟听闻,眉心一皱,低下了头。

    余焕之事总是因她而起,如今陈良辅竟落魄到如此境地,这寿宴之上,竟当着这么多贵客的面代笔作假!?

    王家不过是要个虚名,自然不会有什么妨碍,可于他,代笔之事便是可大可小的错处,文人讲究气节,即便是个略懂文墨的读书人,也不能贸然代笔,更何况他一个功名在身的进士郎,给一商贾之子代笔博名,这不是自轻自贱么。

    陈涟涟到底是软心肠,两人虽没了情份,可丢官之事确是被她拖累,才让陈良辅落了如今的下场,她心中有愧。

    当初陈良辅给她的百贯,她未动分毫,如今他落到这副田地,想来也是有难言之隐,陈涟涟便想将那百贯还与他,权当是害他如此的歉意。

    江伊佳知道她的脾气,即使两人已无情,但义不可失,陈涟涟不是个小人心性,看到陈良辅如今这般模样,自然不会做事不理。便耐心宽慰,等这寿宴结束登岸后,她便替陈涟涟去将那百贯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