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太乱,便给了不少宵小以可乘之机,似王老五这样的小商贩,都对这些南逃的流民痛下杀手,只为凑够这税额,可见这税额,是如何的离谱了。
应天府离这东京城不远,可说是事事为先,单说这高税征缴一事,已闹得群民激愤,那客栈自是住不起了,江伊佳便想寻处便宜宅子自住。
往日里,似应天府这样的热闹地方,别说独门独院的宅邸了,就是这七拐八拐的破烂房子,那也是江伊佳他们租住不起的,可如今时局不同了,单说这北边一城之隔的金军,就已让寻常百姓吓破了胆,是能逃的逃,能跑的跑,好多房子就这样空放着开始养草。
本来他们随便就能找到处宅邸住下,奈何这些征税的由头太多,每隔一段日子便有官府的人来上门收税,若是不搞出些毛骨悚然的大案子,这些个收税的怕是还会日日上门要钱呢。
果然,这年头,再横的也怕这不要命的,自打王老五这院子里出了这样骇人听闻的人命案,别说收税的了,就是倒夜香的都不敢随便往这儿来了,三人在同一条街巷中找了处空院子,就这么安顿了下来。
“听说北边又起幺蛾子了。”
六月,小暑后的第一日,济南府内的岳家军大本营,刚刚进营的岳莎莎便接到了东京城内探子发来的新旨意,看着那书信,岳莎莎都不敢信自己的眼睛,这竟会是堂堂一国之君下的圣谕?
这赔款缴付之事,果不出萧贤所料,就算搜尽天下的民脂民膏,也填补不上如此庞大的窟窿,可议和的赔款数目已定,他们拿不出,自然便要用其他东西来补上,此时,萧贤的毒计,便又派上了用场。
“进献美人?”
“这是谁想出来的诡计!这样丧尽天良之事也做得出来!那金营是什么地方,别说女人了,就是个母苍蝇进去都未必能全身而退,此时进献美人,不是让人去送死吗?!”
“似李肖将军这等忠君之臣都被无端褫夺了兵权,如此危难之际,竟让那什么劳什子的街头骗子去防卫守城;赔偿之数如此庞大,官家连个屁都不敢放,倒是日日逼迫着百姓交这些苛捐杂税;如今,百姓们已无托底,他们竟还打起了女人的主意,这是要如何,难不成真要将我大宋倾国而送吗?!”
“这狗皇帝到底有没有良心?他怎么不送自己的女儿进营去,真是岂有此理!”
岳莎莎看着这书信,陷入了沉思,老爹在北边,一直追踪着那伙运粮小队,谁知就在他们快追上时,突然碰上了金军的大部队支援,为了掩护灾民撤离,老爹只能将剿粮的队伍撤回了丰州滩以东,准备先安顿了当地的百姓,再回济南府。
这些个金人,真可说是坏到了家,他们一边戏弄官家,以议和为由,让朝廷在国中大肆搜罗财物和美人,另一边,却在暗中仍是紧罗密布的运送着粮草,以图不战而胜。
为凑够这议和之款,百姓已是怨声载道,自打这进献美人的诡计一出,但凡家中有女眷的,那是能藏就藏,能躲就躲。
一开始,官府还打着选秀的旗号,到处招摇过市,后见这选秀的名头招不来人,竟开始明抢起来,到最后,别说这年轻女子,但凡这小民百姓家中有女眷,这些个征召的官兵也都一个不放了,
“你真看见了?人逃进这里了?”
“不能有错,真跑进这里了。”
那为首的官吏一脸的担忧,别的地方还好说,怎的偏偏跑到这鬼胡同里来了,这不是要命么。
“头儿,我们不会真要进这些屋子搜吧?”
一行人,总有个胆子小的,王老五的案子才事发不久,小巷弄里的人家能跑的都跑了,夜里除了蝉鸣鸟叫,这里好似鬼域般的阴森寂静,这时候进去搜人,无疑是件考验人胆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