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密室之中,只听见鞭笞之声不绝于耳,此时,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正跪在屋中,任由背后的人抽打着自己,几十鞭下来,那后背已是血肉模糊,全无一块好肉!

    暗室的墙上,早已星星点点的布满了血渍,随着皮鞭的挥舞,那些痕迹便越发的密集,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男人终于停了手,那挨鞭子的人也早已没了声响,竟跪在那,直接昏死了过去!

    汪玉寒再上门时,已是一个月以后,他让人备了些家常果品和一盒子新茶上门,东西虽不是十分的贵重,倒是胜在心意。

    知道这茶是出自安溪的铁观音,江伊佳的眼睛瞬间便亮了起来,果然是高官世家出身,这礼数可说是十分的周到,看来汪玉可这小子记性倒还不赖,把她爱饮茶的习惯都给吐露出来了。

    两人在屋中寒暄了一阵,却都不曾提起那日汪玉可来此的目的,正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瞧着外头的花圃,汪玉寒好似突然发现了什么,径直便走到了院中,仔细的打量起了院子中的一盆花树。

    “这是,曼陀罗花?”

    江伊佳笑答道:“汪公子好眼力,此花是我一朋友所养,前头他刚刚身故,这花便再没了人照料,我瞧着扔了可惜,便搬来了临安养着。”

    汪玉寒有些意外,转头便问道:“月姑娘的朋友,是否姓陈?”

    江伊佳微眯起了眼,笑容更甚了些,回道:“正是。”

    “金军打进来之前,他本有机会逃走的,奈何战火四起,他也终是未能幸免于难。当年我在江洲游历时,与他,也算是莫逆之交,在那运河之上,也曾亲见过涟涟姑娘的身姿,如今回头再看,斯人已逝,一切都已成过往云烟了。”

    “今日在贵府上又看到了这曼陀罗花,不禁有些感慨,还请月姑娘莫怪。”

    七月,已是酷暑难耐,曼陀花亦是早早的过了花期,如今耷拉在枝头的花朵零零散散,就是陈良辅在世,想分辨出这花是不是自己亲培的那株,怕也得仔细验看一番才是。

    本以为他比他弟弟要好上一些,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她的身份,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如今又不是太平盛世,兵荒马乱的时候,本朝眼皮子底下的灭门案都没人管,没人理,她一个前朝要犯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哪里的话,汪公子若是喜欢,只管拿去便是,就当我替旧友借花献佛了,您与他本就是好友,这花于您于我,便都是一样的。”

    “只是……,汪公子若真要养,这花的养护还是要遵循些规矩,这花虽美,可却是通体有毒,处理这枝叶的时候还需特别小心才是。”

    “不过世间万物,亦是有些巧妙在,它虽通体有毒,可这花朵却是能调制出麻沸散来的,实乃是味良药,汪公子若用得上,也是味极好的药材。”

    一听说麻沸散三字,汪玉寒的脸便不由的抽搐了下,后背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也不知这女人是不是在弄虚作怪,竟好似知道他受伤似的,他讪笑了一下,之后又应付了几句,也不曾留下用饭,便走了。

    他身上那股子淡淡的金创药味儿,还没走近,她便闻得一清二楚,足等了一月才上门,可见这伤势不会轻到哪去。

    临安城内近来又不曾出过什么大事,他一个贵公子,上哪受这样重的外伤?

    若这伤是外人所为,以汪玉可那日夜不归宿的情形,汪家还不得在临安城内闹起腥风血雨来?

    这伤,既不是外人所为,汪家又不曾对外说起他这伤的来历,那他这伤,便只能是“家”中所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