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嬷嬷便把那茶,端给了若音。

    若音见佟佳采羚眼里的娇蛮之色,被敬重取代。

    便也不摆架子,在奴才用银针试过无毒后,就喝了一小口。

    “四嫂,我可以和你说会话吗。”佟佳采羚小心翼翼地问,好像生怕若音不同意似得。

    若音便把奴才们遣了出去,只留柳嬷嬷在身边伺候着。

    紧接着,佟佳采羚就跟打开了话匣子般,跟若音说起了往事。

    “我打小就和四哥一起长大,但他比我年长,我便一直是他身后的跟屁虫,记得有一年秋猎,我才六岁,非要让四哥带我骑马,结果在一处丛林,遇见了两条扁颈蛇,有我小小的手臂粗,那两条蛇雄赳赳气昂昂的昂了大半个身子,“嘶嘶”地吐着信子,它们先是缠着马蹄子,使得马倒在地上后,就朝我和四哥喷毒。”

    “当时,我看见昂起头,跟我差不多高的蛇,腿都吓软了,四哥便把我护在身后,准备摘弓射箭,可面前有两条蛇啊,就在四哥把其中一条蛇射穿,蛇身直直插在地里时。另一条蛇便跟发疯了似得,就要咬人。我见了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就斜着滚了出去,挡在四哥面前。”

    “那蛇在我腿上咬了一口,后又紧紧缠着我的身子,无论四哥怎么弄都不松开。好在后来有别的阿哥和官员赶到,我才得以被救,当时随从的太医救治得及时,但尽管那样,我也昏迷了七天,姑母还找人做了法,我才醒来。”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若音最怕蛇了,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更别说才六岁的佟佳采羚了,居然有那么大的勇气,替四爷在蛇口挨了一口。

    不然的话,被咬的就是四爷了。

    在这发烧中暑都能要命的年代,得亏救下来了,不然四爷心中的愧疚更深吧。

    “自那以后,四哥待我更好了,以前他还会凶我,后来我再怎么犯错,他都帮我顶着,为此,明明很懂事的他,挨了皇阿玛和姑母许多罚呢。”佟佳采羚回忆起这些,眼中不由得笑中带泪。

    只是说到这里,她叹息一声,道“小时候,姑母就是我和四哥的皇额娘,她待我和四哥如同亲生的一样,只可惜,姑母去世后,我和四哥之间的联系就少了,他回了德妃娘娘身边,我也回到了家中,当真是皇额娘在,家就在,感情还在。皇额娘不在,便只能殊途同归。”

    “但我听说你住在你郭罗玛法家中,可是和李四儿起了冲突。”若音问。

    佟佳采羚摇摇头,一滴眼泪从那双倔强的眸子坠落。

    “没想到回家后,等待我的,是更为残忍的事情,当我找遍了所有角落,都没看到额娘,却被告知她被李四儿关在柴房。”

    佟佳采羚深吸一口气,哽咽道“当我找到额娘时,她已经神志不清,不能识人,脸色蜡黄。寒冬腊月里,瘦骨伶仃的娇小身子,仅仅贴着一件薄薄的粗布单衣,就是府里最低等的奴才,都比她穿得体面。斑斑血迹透过单薄的衣裳渗出,我掀开她的衣裳一看,她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肉了,有些皮肉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简直堪比人彘。”

    “即便如此,她听说我是采羚,就抓着我的手,对我说额娘的采羚回来了,乖,听额娘的话,回你郭罗玛法那儿,否则李四儿不会放过你的。没想到当天晚上,额娘就去世了,或许她一直在等我吧,又或许她实在太疼了。”

    “结果我娘还没入葬,李四儿就说我是克星,一回来就克死了额娘,要把我关起来禁足。我那个混账阿玛,见我是万岁爷亲封的格格,稍微有些忌惮,并没有将我禁足。”

    “直到额娘下葬后,我便被郭罗玛法接到了府中,从此再没回过那个呆了不到一年,却充满阴影和仇恨的家。我恨那个家的所有人,恨那些狗奴才,背叛我额娘,却助纣为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