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江铭踏进房门,见状急忙上前,轻柔地扶起母亲,从袖中取出一颗救心丸,小心翼翼地喂给叶氏服下。

    他温言软语地安抚着母亲,直至叶氏的呼吸渐渐平稳,沉入梦乡。

    随后,江铭的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神色复杂的张嬷嬷,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张嬷嬷,烦请您随我来书房一谈。”

    张嬷嬷向身旁的小丫鬟细细叮嘱了几句,要她务必仔细照料叶氏,然后随着江铭步入了书房。

    屋内烛光摇曳,映照在两人身上,气氛显得格外凝重。江铭的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直视着张嬷嬷,言语中透露出不容回避的坚决:“嬷嬷,母亲刚才所说,究竟何意?”

    张嬷嬷深知此乃家族秘辛,而叶氏也从未要求她对此事保密,于是便将前因后果缓缓道来:“五公子,或许您已经知晓,咱们小姐并非在府邸中降生,而是在遥远江南的一座破败古庙之中。”

    江铭轻轻点头,这在永定侯府内几乎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那日,小姐出生的同时,那座简陋的庙宇内,除了夫人,还有一位同样即将生产的妇人借宿避雨。两位夫人几乎在同一时刻感到产痛,夫人慈悲为怀,见那户人家境贫寒,身边无任何助力,便吩咐我们速请稳婆与两名贴身丫鬟前去助其分娩。命运弄人,两位夫人竟在同一时刻诞下女婴。然而,那户人家准备不足,连包裹新生儿的布巾都没有。是夫人,心怀大爱,下令取来洁净的襁褓,细心地为那个婴儿包裹好。只是,后来发生的事……”

    “后来发生的,是那位妇人非但没有感念夫人的善举,反而贪慕侯府的荣华富贵,将自己的女儿与我的亲妹妹调换了位置?”

    江铭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却也透露出一丝无奈:“也就是说,我现在所认知的妹妹,并非血亲?”

    张嬷嬷在江铭锋利如剑的目光注视下,默默地点了点头。

    江铭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那么,当年母亲不秦自己身患重病,执意南下遍访名医,其实真正的目的并非是为了自身的康复,而是想要找回那个被调换的孩子,对吗?”

    张嬷嬷的颔首,是对江铭猜测的无声肯定。

    “那么,父亲为何不亲自出面寻找呢?”

    江铭的疑问随之而来。

    张嬷嬷欲言又止,嘴唇微启,江铭却已抢先一步,言语中透着对世故人情的洞悉:“是因为江月已经与皇族中的三皇子有了婚约,父亲恐怕不想因此事波及大局,打乱现有的安排,故而不愿主动寻找失散多年的女儿,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吧?至于母亲的病情,虽然早有端倪,但最初并不至于危及生命。五年前突然加重,其实是与父亲在这件事情上的意见不合,心中的郁结难解,导致了病情的急转直下。”

    “是这样的。”张妈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但见江铭那双敏锐的眸子似乎已洞察秋毫,便深吸一口气,决定坦诚相告:“这些年,夫人的内心一直被旧事缠绕,她的足迹遍布各地,只为寻觅那个在命运捉弄下被调换的孩子。遗憾的是,尽管历经风霜,却始终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半点音讯。”

    江铭眉宇间凝结起淡淡的忧色,向张妈进一步询问,声音中夹杂着不解与迫切:“为何娘亲从未在我们面前提及此事?是我们作为儿女的不够细心,还是……”

    张妈连忙躬身,言语中满是敬意与歉意:“五少爷,这绝非夫人有意隐瞒,实在是我们太过疏忽,未曾从那些细微之处发现夫人心中的苦楚……”

    江铭的自责之情溢于言表,语气中难掩深深的懊悔:“是我们太过粗心大意了,未曾察觉到娘亲肩上背负的重担……张嬷嬷,这些年可有任何一丁点线索?”

    张嬷嬷轻轻摇了摇头,眉宇间尽是无奈:“线索少得可怜,唯一知道的是那位在荒废寺庙中诞下婴儿的夫人也姓苏,是一个遭遇不幸、流离失所的书生。据说,在那生死边缘之际,她声称自己来自平南府河西镇的苏家湾,然而,夫人派人细细查探,却发现整个平南府并无苏家湾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