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命运似乎开了个巧妙的玩笑。

    他早上刚与段院长商讨完如何应对即将来临的灾情,正巧送段院长返回县学的途中,途经何家所在的街道,碰巧遇见何员外心急火燎地出门寻找名医。

    何员外一见是他,脑海里立刻联想到凌瑾韵。

    姚孟回忆起白天在县学,何昌宇对秦砚辞的恶劣态度,足以反映出何轩与秦砚辞之间的暗潮汹涌,以及他们之间深深的不合。

    再说这次的抗灾计划,他四处奔波,呼吁城里富商解囊相助,唯独这个首富何员外,多次推脱,分毫未捐,这让姚孟心中多少有些不快。

    而如今,何员外竟然愿意慷慨解囊!

    这样的好事,何须何员外多言,姚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凌瑾韵。

    不出所料,当他说起何员外承诺的丰厚诊金——整整五百两银子时,那双精明的小眼睛顿时闪烁起耀眼的光芒,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满口答应。

    随着姚大人的步伐,凌瑾韵步入何府门槛,恰好遇见一群神色凝重的大夫们一个个神情沮丧地退出。

    他们中有的背着沉甸甸的药箱独自蹒跚,有的则由稚嫩的小药童帮忙提携,不论是自行行走还是被人搀扶,都在离别的同时,不约而同地摇头、叹息,口中低声议论着。

    “唉,何少爷的伤势,恐怕是九死一生,回天乏术了!”

    “治也是白治,内伤深重不说,手脚的骨头不仅是断裂,简直是粉碎性损伤。”

    “在我看来,最为致命的是那一刀,直接刺入要害,还能有什么生机可言呢?”

    “眼下的情形,何少爷的气息奄奄一息,内外交困,怕是天神下凡也难挽狂澜……”

    ……

    凌瑾韵与这些议论的大夫擦肩而过,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诚然,她确实让何轩余生无法摆脱残障的命运,但她毕竟留住了他的生命。

    此刻何轩的生命危在旦夕,显然,定是在她离去之后,又有人接替了她,将伤害延续下去。

    迈过何府那雕梁画栋的垂花门,满脸愁云的何员外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甚至来不及向姚大人行礼,他的目光在凌瑾韵与姚大人之间来回游移,充满了焦灼与期待。

    他脸上的希望迅速转变为隐忍的愤怒,碍于姚大人的权势与身份,不敢当场发作,只好暗自咬紧牙关,强压怒火,尽量以平静的语气说道:“姚大人,您作为一方的父母官,即便无意于救助我的犬子,但见到他命悬一线,也不应该以此来戏耍于我吧!”

    然而,姚孟对此似乎并不在意,轻轻挥动着宽大的衣袖,淡淡说道:“何员外误会了,本官哪有时间做此等无趣之事。这位凌大夫,正是前些时日我请来衙门,成功对抗瘟疫的高人。若信得过,就请用之;不信,我们自然会自行离开。”

    “凌大夫,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