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袍男子的模样非常凄惨,长袖飘飘的锦衣已经被血染红了,面无血色,神情痛苦,右肩上一道伤口深可见骨。他那几名随身带着的家丁只剩下两个,一个小腹处血流如注,气息奄奄,另一个身上插着好几支箭,双目眦裂,咬牙切齿,愤恨难平。

    陈应摸摸鼻子,苦笑道:“你先别忙哭,你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锦袍男子起身,然而他刚刚想动,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呲牙咧嘴,整个张脸都变得狰狞起来:“陈大将军,老夫荥阳郑氏郑简。”

    陈应一愣,他还真不知道郑简是谁。不过想来应该是荥阳郑氏。不过在郑简的介绍中,陈应已经明白了,这个郑简来头还真不小。他是郑谌的族弟,也就是太子妃郑观音父亲郑继伯的族叔。

    只是感觉郑简年轻实在太轻了,能当太子妃爷爷辈的人,看上去比李建成大不了多少。不过想来这也正常,在大家族里爷孙同岁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快,来人,给他止血!”

    赵远桥拿着药箱进来,陈怀仁皱起眉头,郑简的伤势不轻,万一出现一点问题,少不了一些麻烦。陈应也是一个怕麻烦的人,陈怀仁就推开赵远桥,自己来给郑简医治伤口,当然,赵远桥也没有闲着,他也帮助几个仆从治伤。

    陈怀仁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小心翼翼的拔掉软木塞子,一股浓郁的酒香,迅速就弥漫整个大帐。

    郑简扭头一看,一股清澈透明的药液正倒进自己的伤口,那酒香便是它散发出来的。酒也能拿来做药?他正诧异,一股剧痛从伤口窜出,扎入神经,他低哼一声,冷汗都出来了。

    陈应连忙按住他,解释说:“这是酒精,你可以解释为酒中精华,具有良好的消炎作用,用它清洗伤口可以有效的消毒,防止伤口发炎,让伤口可以更快的痊愈……忍忍,忍忍就好了。”

    陈怀仁利用陈应的办法,利用霉变的青蒿素治伤,不过这个原理陈应也是一知半解,不过后续的过程中,青蒿素治外伤的效果不好,几乎三分之一的士兵出现感染,这哪里是治伤,简直就是要命,如果在后世陈怀仁这种治伤医术,估计出门就会被人打死。

    陈应赶紧叫停了青蒿素的使用,可是伤兵多,也不能不治,陈应思来想去,决定提纯酒精。在这个时代的酒,普通酒精度非常低,大约跟后世的啤酒差多,了不起就是十度左右。

    好在这个时候,陈应已经有了蒸馏技术的积累,毕竟他手中有了马口铁,可以加工蒸馏器皿,不过,酒精太费粮食了,足足三十坛酒,将近三百斤,最后只得到不到十五斤。这十五斤,陈应也知道并不是酒精,而是类似于后世的高度白酒,酒精度充其量也就跟伊力特或闷倒驴差不多,六十五度左右。

    不过,现在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郑简见陈应一脸紧张、关切,不禁心里感动,笑说:“多谢陈大将军施救。”

    陈应微微笑道:“你是郑家人,我是东宫门下,我们太子妃也是郑家人,咱们算是一家人,总不能见死不救的……你是在哪里遇到土匪的?是哪一路土匪伤了你?”

    陈应说着好听,其实他也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荥阳郑氏是中原的地头蛇,这一仗结束之后,李世民肯定会撤回长安。可是他却要待在中原,毕竟陈应现在是河南道经略安抚使,负责河南道一府二十九州一百二十六县之地(实际上,地盘比后世河南省稍大一点),无论陈应想到地方做什么政绩,都离不开郑氏这个地头蛇的支持。

    说话可以转移郑简的注意力,减轻酒精清洗伤口带来的灼痛,郑简看着陈应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也没有怀疑。

    他摇摇头道:“不是土匪!”

    “不是土匪?”陈应这倒奇怪了:“不是土匪,那会是谁?”

    荥阳郑氏是与陇右李氏、赵郡李氏、太原王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并称天下北朝七宗五望。别说一般人,就是皇帝也不能轻意得罪他们,李世民够厉害吧,可是他在跟七宗五望世族门阀斗法的过程中,一样被气得欲仙欲死,却无可奈何。真正让世族吃憋的是武则天,她一手效仿汉武帝,任用酷吏,一方面擢升寒门子弟(北门学士)打压世族。

    郑简咬牙切齿的道:“窦建德这个贼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