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三场,第一次拍摄,5、4、3、2、a。”

    场记板落下,摄像就位。

    澄春堂中一器一物,仍如往常般繁复奢华。

    沉金,紫檀,乌木,麝香。

    盘螭熏炉中青烟不绝,端庄肃穆的煊赫,却连呼吸都觉压抑。

    谢含嬿面色苍白,双目微垂,清瘦的一双肩倚在迎枕上,正由贴身婢女伺候着喝药。

    内外俱静,直到被一阵急骤的脚步声打破。

    卢俦摇摇晃晃地走进门来,带着一身令人忍不住皱眉的酒气。

    谢含嬿轻轻蹙了眉端,然而却又很快平复。

    男人眼底泛青,面色浮白,眼中有些焦躁的发红,踉跄了几步走过来,扶着谢含嬿的床架,重重坐了下去。

    他一张口,便是满嘴令人作呕的宿醉酒气。

    当然陈侗没喝酒,但剧本中这么写的,钟遇雪还得自己脑补。

    谢含嬿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稍稍裹紧了锦被,一侧脸,用衣袖掩住了口鼻。

    男人并没注意到这样细小的躲闪,他只是皱起眉,强压着不耐和暴躁,问“又有什么事?”

    谢含嬿靠在心口手抖了抖,却被她深吸一口气,攥紧了。

    不知是因为病中体寒,还是因为恐惧,她勉强握着被子躺平时,浑身都在发抖。

    她强笑了一下,轻声唤道“国……夫君。”

    昏昏沉沉的卢俦被这一声数年不曾听到的“夫君”激得浑身一抖,他突然转身,床榻也跟着一抖,“你叫我什么?”

    谢含嬿沉沉叹气,想要偏过头去,却被他用力捧住脸侧,硬是扳了回来。

    卢俦手劲很大,身子像紧绷的弓弦,掐得她脸颊生疼。

    谢含嬿忍不住皱眉,男人却再次情绪失控,捧着她的脸一遍遍低吼“你说啊!你快说啊!”

    谢含嬿见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满心只有凄凉的冷笑,可在卢俦看来,她叹息时的目光却是鲜有的柔软,柔软地直直能撞碎了人心最硬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