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自己每一次出门,我总会感觉到大家对自己异样的眼光,那是一种怜悯居多的神情,同时,我总觉得他们在讥笑自己,似乎在说:看啊,他就是哪个在外面偷女人的儿子。

    那是自己最难过的一个五一假,我不敢出门,不敢和自己的同学联系,我害怕他们会问,“陆冠,爸爸是不是在外面偷女人啊?”

    太害怕,太恐惧,可是我知道,我还太小,我还不够坚强,不够独立,所以我选择了沉默,沉默地看着自己的父母一次一次的吵架,只是他们的吵闹,母亲更多了一份隐忍。

    我知道,有一天,我心里沉睡的那个火山般的叛离,终究是要波涛汹涌地蓬勃而出的。

    那一刻,我恨我的家,我也恨那个野男人的贱种……陆默,哪个从小到大,总是被自己父亲冷漠对待的女孩,以前我总是觉得父亲的行为太过分,可是那以后,我学会笑看她被父亲为难的各种的为难行为,除了可怜,我再也学不会心疼这个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姐姐了。

    看着床上这个已经年过半百的老人,似乎只是短短的两人,这个男人就已经瘦得只剩下了皮包骨,青筋爆出,一块一块的老年斑布满身体的各部分……陆默忍不住地讥笑,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那?一个养了自己妻子与别的也男人生的野种,却对自己是那么冷淡、狠心的,自己叫了二十多年的父亲的男人。哼……我终于明白,他是如何下得了手用剪刀扔自己,如何可以抓起铁棒就往自己头上砸去……

    “阿冠!”沉睡中的陆父似乎感觉到了有人站在自己病床前,蠕动中干涩的嘴唇,嘶哑地喊着自己最爱的儿子的名字。

    陆默冷眼地看着自己躺在床上的老人,等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陆默,那脸上失望的表情表露无遗,只是转头向病房外看去,似乎很盼望哪个自己现在心心念念的人能出现。

    对于陆父对自己的漠视,陆默心微微一疼,但是还是很快就掩藏在疲惫的双眸里,嘴角微扬,“既然知道我是野种,为什么还要养我那么多年那?”

    “……”陆父震惊地看着陆默。

    “在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吗?”陆默自一边的窗外望出去,已经是五月底了,窗外的天暗沉沉的,五六月一直是江南的梅雨季节,难道又要下雨了吗?“儿子跟我说……”长长地睫毛暗下,陆默的声音一顿,“养我,只是希望给儿子准备一个长期的取款机,是吗?”

    回答陆默的只是微弱的呼吸声,和那滴滴答答的维持生命的机械心电器声,陆父闭着自己的双眼,似乎已经沉睡过去了。没有等到陆父亲口告诉自己答案,可是他的沉默,却让陆默什么都明白了,陆默收回眼光,看了一眼床上的陆父,转身……

    “陆默……”

    陆默看着站在门外的陆母,这是陆默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母亲脸上露出歉意与悔恨,多讽刺的事,就是因为这个看上去老老实实,总是兢兢业业,为家奔波的母亲造就了自己可悲的人生。

    “都听见了。”陆默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陆母。

    安静!还是安静!

    “捧在手心的儿子,我想……他是不会来了。”这一句话,陆默是对病床上的陆父说的,可是她并没有再转过头去再看一眼,慢慢地向医院大门走去。

    “二姐!”挈着行李的小妹急匆匆地叫住陆默,可是陆默还是那么向外走去,淡淡的身影,纤细而弱小,她从来没强大过……

    一朵小菇,如一把小伞。

    支撑着一座城,盼望着一种愿望。

    习惯了在风中张望,接受着他们城池里的发泄。

    只有自己,守着自己这座菇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