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们决定的方案是用高炉炼硅铁,再用转炉炼硅钢。

    他看了下桌子上的各种方案,伸了个懒腰。从窗户外面可以看到远处马袅一号和二号高炉的冲天火焰――这两个大型高炉用来炼硅铁有点浪费了。为此企划院专门批复立项,在马袅钢铁公司里再建设一个小高炉来专门炼制硅铁。

    “特号”高炉目前正在第二次烘炉中,相较于马袅一号、二号高炉的125立方米容积,特号高炉是迷你型的,只有区区30立方米。不过由于紧挨着一号二号高炉,可以充分利用这两个高炉输出的高温废气,特别是专门建造的大型热风炉

    这些有力条件使得特号高炉的冶炼温度轻松的就可以提升到足够的温度。冶炼硅铁需要超过1800高温,必须向炉体内持续鼓入超过5是很难达到的条件,但是对修筑有专门的大型热风炉的马袅高炉群来说却不成问题。

    现在只待烘炉完成,就可以试炼第一炉硅铁了。为炼硅铁筹备的原料也都先后运到了:石英砂、生铁、焦炭……只等着高炉开炉就可以实验性的炼制了。

    他桌子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拿起话筒,是特号高炉的炉前的值班长打来得,他报告说间隙鼓风的焦炭烘炉已经结束了,目前开始投入新得焦炭,开始进行不间断的持续鼓风工作了。

    “很好,继续按照工作表运行。”季无声命令道。在此之前的烘炉工作已经持续了48个小时。季无声看了看计划表,第一次正式的投料大概4小时之后就要开始了。他决定先去睡一会:一旦开炉之后恐怕就要连续24小时在炉前盯着了。

    季无声在开炉前一小时准时醒来,他洗了一把脸。换上工作服,几个他亲自带领的学徒技术员已经在办公室外恭候了。

    学徒技术员是他从马袅综合体的炼钢工人中亲自选拔出来得有一点文化底子的年轻人。目前是作为值班长培养的,以后当然还要担当起更重要的工作。

    但是好的苗子在经常性的事故中损失了不少。元老技术员们深知炉前工作的危险性,一般都会尽量避免亲身进行危险性工作,参加的话也会做好预防工作,但是本时空刚刚接触到现代工业这个怪兽的土著却完全没有直观认识。不少人没活到被季无声认可的那一刻就已经化作了青烟和钢铁里的元素了。

    “走吧。”季无声检查了下每个人的工作配备,简单的说道。在办公楼前登上了运行在钢铁联合体内部的通勤小火车。前往高炉。

    马袅钢铁联合体已经初具规模,尽管在季无声看来这个联合体实在寒碜。但是按照本时空标准已经是科幻级的水准,光地面上的铁轨。空中的铁架和管道以及林立的烟囱就足够让第一次进入厂区的土著惊骇的以为自己进入了某个“魔界”。

    季无声在二号高炉的“站点”前下了车――他要先检查下这个投产还不到一年的新高炉。

    二号高炉正在出铁,伴随着阵阵的警铃声响,一米多长的炉焰从出铁口中窜了出来,热气逼人。高炉下火光耀眼。炉内炽热的铁水翻滚跳动。泛着灼人的光芒;铁水被倒出,溅屑四飞。沸腾的锅炉就像“火焰山”,喷吐着热焰,炉内铁水犹如翻滚的岩浆,不时还有铁花向周围喷溅。

    生产车间内工人们不断搅动那通红炙热的铁水,湿透了的衣服紧紧贴在背上。站在高炉前,5米外那张喷射着红色火焰的巨口,不断地将阵阵热浪压来。伴随着不时喷溅的钢花,周围的空气也随之发生扭曲。高炉的轮廓早已被红色的热焰吞噬。就连旁边起起落落,挥动搅拌棒工作的炼钢工人,似乎也随时将被卷入那张大口。

    这样宏大的场面,即使是元老身处期间也觉得惊心动魄,不过对季无声来说却是家常便饭。眼前这个高炉容积还不到他在旧时空工作过的高炉的1/4。

    归化民工人们每天就在1600以上的高炉前工作。车间内的气温高达55,每天都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12小时,昼夜轮流上班。有一半时间是待在高温的炉前。为了安全保证,他们戴着临高自产得防目镜、安全帽、大手套、厚长袜等防护工具。还必须穿上厚厚的帆布长袖防护服,这种衣服每件都有普通夏季服装的几件厚。一个个被薰得满脸污黑。

    但这全身戒备也不过是抵挡下飞溅的铁花而已,只要一个闪失,火花就砸出来了,一块红铁崩出来跟子弹是一样的,打到人身上就会致命――以临高的医疗水平,是治不好炉前工伤的的伤患的。

    季无声感到汗珠子已经从额头上滑落下来,高炉车间全年的平均温度有40多,夏天热得时候会到60多。

    出铁口又被重新封上了。炉长赵有才双手拿着测温枪,快速来到炉前测试炉内铁水温度。如果温度过高,他要向炉内添料;若温度偏低,他则要关照鼓风机室加大吹风。此时,豆大的汗珠从他的安全头盔下流出,身上的防护服已全部湿透。

    赵有才是从广东来得――他可不是流民,而是自己渡海移民来得。他原本就在韶关当练铁匠人,因为最近买卖不景气,听说临高这里要大量的炼铁匠人,便来投奔了。进了炼钢厂就到一号高炉当炉前工。

    他在韶关一带的土铁窑当炼铁匠人十多年,积累了丰富的经验;看火看烟就能判断大概的温度。铁匠、炼铁工人出身的旧匠人多半有这样的经验积累,但是这种经验积累既无标准也没有具体的数字的。到了临高之后经过系统培训和炉前实践,他的经验得到了系统化理论化的梳理――他又是个好学的人,参加了钢铁厂的培训班,成了骨干工人。他对温度的敏感很快就进入了季无声的视线。在当了他一段时间的“学徒技术员”之后,赵有才当上了二号高炉的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