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澜今日本来是来找林玉绡要回先王在世时所留下的一卷帛书,哪想却见殿内冷冷清清,只有三四个扫洒婢女。后来还是尘珠领着他去了偏殿等候,哪想刚走至殿门外,便听见屋内传来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便传来一阵哭喊声。

    那哭喊声他熟悉得很,记忆深处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于是哪里还顾忌什么男女之别,当即飞快地跑上前,推开了大门。在推开门时,秦澜觉得自己的双手微微蜷缩,隐约有些发麻。

    秦澜没想到,再一次与林玉琅正式相见,竟会来得这么快。其实,那天在街上,他已经看见她一次了,只是两两相望,林玉琅认不出他,而他也不能与林玉琅相认罢了。

    “吱呀”一声,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秦澜偏头一看,便见林玉琅跪坐在地上,一袭白衣满是血渍,怀中抱着一个不省人事的林玉绡,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眼中却不见半点光亮,像是一个毫无意识的木偶娃娃。

    秦澜见着她这番模样,忽觉咽喉处生涩难咽。面具下的眼神晦涩隐忍,他看着林玉琅,然后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缓缓伸出了双手。

    “把她给我。”声音清朗如风,却和从前的音色大相庭径,任谁也认不出,他便是曾经的宋辞。

    此时尘珠也跑了进来,见林玉绡昏死在那儿,当即大叫一声,伏在她身旁眼泪倏倏往下流,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玉琅眨了眨眼,仰头看着他,虽然泪水忍不住从眼眶中流了出来,哭声却是止住了。此刻她在心中飞快地衡量是否能将林玉绡交给秦澜。

    秦澜一路扶持着齐衍从无名世子到如今的太子,说是齐衍的心腹也不为过。今日有人向绡姐下毒,说不定其中便有齐衍的参与。毕竟齐衍与先王有着血海深仇,若是因此迁怒先王的宠妃,也在意料之中。而秦澜,一定会向着齐衍。

    她信不过秦澜。

    可是如今,又有谁能救得了林玉绡呢?她不知林玉绡中了什么毒,却知这毒又烈又急,怕是还撑不到太医来,便已回天乏术了,所以她只能赌一把。

    于是林玉琅冷冷地看着他,道:“你要如何救她?”说话时,却是飞速扯过榻上的一件袍子盖在林玉绡身上,然后轻轻松开了她的身子,任由秦澜一个箭步将林玉绡抱起。

    秦澜看了眼林玉绡苍白的脸色,以及嘴角乌黑的血渍,心中已有几分明了。他抱起林玉绡,转头看了眼林玉琅,道:“你若是想知道,便随我来。”说完,便飞快地朝着殿外跑去。

    林玉琅哪还顾得了这么多,眼见着他抱着林玉绡离开,当即便跟着跑了出去。

    尘珠连忙提起裙子,也想跟在他们身后,哪想那两人却是会轻功的,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视线里,急得她只能在原地干跺脚。这定江王性子阴晴不定,谁知道他带着林玉绡去哪了。如今也只能先去太医院看看了。

    林玉琅跟在秦澜后面,不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吃力了。她轻功还算好,可秦澜的轻功却更好,因此想跟上他的步子,需得使出混身解数才行。

    其实秦澜偶尔会回头看林玉琅一眼,见她动作有些吃力时,便会下意识地慢一些。可手上还抱着一个不知生死的林玉绡,他自然不敢怠慢,因此再慢也慢不到哪去。

    林玉琅眼见着秦澜消失在一座草庐里,她站在草庐外,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然后看着这座与宫中格格不入的破旧草庐,抬起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大步流星地跑了进去。

    哪想还未进门,便被人拦了下来,或者说,未见其人,便见其剑。

    林玉琅只见眼前一道银光闪过,她下意识地将身子往后一仰,才堪堪躲过这一剑。似乎是见她没有威胁,来人便停下了攻击。

    林玉琅这才看见,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布衣少年笔直站在跟前,他面容清秀稚嫩,右手背在身后,拿着一把长剑。

    她倒是不知,宫中何时多了这么一个草庐,也多了个武功这么好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