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不退不是什么好事,不论是对病人,还是对病人体内的孩子,这是陆竺詈清醒的时候想到的,他也想要让自己快些好起来,然而病灶不会按着病人的意愿消失。除去烈酒,还有湿帕子不停给陆竺詈擦汗,翻滚菜参粥,温着的水,每一次陆竺詈迷迷糊糊醒的时候,周凛都会喂上几口,这样折腾了一天,下午的时候,陆竺詈醒了过来,也不再是高烧的状态。

    从早上就跟着忙的王夫人也松了口气,陆竺詈这孩子真是可怜。看了一眼周凛。这会儿王夫人终于可以放心了,周凛寸步不离的守在陆竺詈身边,让王夫人满意,之前几次到府城见着周凛的样子,两人不大像是一家人,就像是随时散了似的。

    王夫人没打扰两人,默默的带着丫头和管家离开了,出了门看向管家,“明天我们就回京。”墓的事,王夫人决定还是回去后自己和夫君说,“你跑一趟周家,敲打几句周夫人,既然回了周家,就别去打扰被赶出的小辈了。”

    陆竺詈知道王夫人离开时,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他的病来的快,去的也不算慢,但仍是被周凛强制压在床上躺了两天,不让他乱动,就怕再受了寒,房间里的地笼也引上,暖烘烘的。因为刚初愈的关系,这两天总是吃了睡,醒了吃。

    “心里不舒服就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若你想寻,我托人偷偷的打探一下。”周凛觉得这几天,陆竺詈养出来肉,又都没了,陆竺詈清瘦了许多,周凛看着很是心疼。

    回到周家的周夫人,看到躺在床上的周老爷很是惊讶,惊讶周老爷养了这么久的身子,人还没好。两人夫妻这么多年,还是有些感情的,即便周老爷干出让她很伤心的事,但看着现在的样子,她仍是有些心疼。几步上前,握着夫君的手,“这是,怎么?”

    周老爷见着夫人回来,还以为夫人是为了他偷偷娘家跑回来的,一时激动的老泪纵横。回握着夫人的手,久久不能言语。还得是夫人待他是真心的,当时他怎么蒙了猪油心,觉得夫人不够温柔。周老爷握紧夫人的手,他对夫人有愧啊!

    周凒站在院子等着,母亲既然回来了,那么该是他们家的东西应该还回来了,两位叔叔的小动作,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外面传的有模有样的话,他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怎么可能会没听说。周凒知道肯定是两位叔叔搞的鬼,不就是想,让大房绝了后,提分家时一分都落不着嘛。周凒嘴角泛着冷笑,算盘打的很好,可也想想,他们有那么能耐撑起家吗?

    经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周凒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为了一点小利益就会把母亲关在院子里的人了。周凒清楚要得到更多的东西要如何,他自认要比两叔叔聪明,甚至比他父亲没有女人蛊惑前还要聪明。

    周夫人知道小儿子站在外面,她现在对小儿子有些畏惧,同时也在猜测,外面的那个到底是不是她的儿子,有没有被换过。小儿子和她与老爷的性格都不像,长像着实没有与她想象的地方,和老爷是有些地方像,可,也不能代表就是他们的孩子,周夫人反而觉得二儿更像二房。

    周家的人还不知高家已经成败落了,对周夫人的回来,忌惮几分,没有人上前寻不痛快。周夫人寻大夫再给夫君看诊,另外两房只能捏鼻子同意,请来大夫后,大夫又重新开的方子,这次周夫人让丫头跟着去抓药,煎服的时候,也是丫头一直盯着。

    周夫人对周老爷尽心的照顾着,回来两天,周老爷恢复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周夫人却越发的觉得二儿子不是亲的,若不然,为何亲爹受了伤躺在床上,儿子不过来看望,若是二儿子能尽心的照顾,老爷的伤怕是早就好了。

    周夫人把二儿子的事和夫君提了提,周老爷想着二弟家的长子,和他家二儿是同年出生,不由得心里一紧,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二弟对长子还不待见,是不是因为不是二弟亲生的。手握成拳,若是真的,二弟已经谋算了十几年。

    王家的管家上门敲打周夫人,也没说高家落败,只说着既然把人赶出周家,就别惦记不该惦记的事,然后看向周二公子,“如果周夫人很闲,不如查查十几年前,六月的事。”管家说完便离开了。

    王家管家过来,周夫人心都提了起来,她担心管家会不会把京城的事讲了,直到最后也没见王家管家提起,周夫人松了口气,听到提起十几年六月,周夫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六月是二儿子出生的月份,莫不是真有什么。

    周凒也知王家管家指的是他,他却不能动,手握成拳,他很想对着王家管家挥过去,然而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周夫人过去握着二儿子的手,她注意到二儿子的眼里泛红,怕他做出什么事了,她现在只有周家了,王家管家的意思就是不让她去寻大儿子。另一只手在宽袖下握成拳,她,现在不能让周家再毁了。

    周凒惊讶的看向母亲,他没想到母亲还会握着他的手,温暖的,让他立刻安静了下来,也没有了刚刚的愤怒,母亲并没有相信外人的话。而是站在他这边,之前他还做了那些伤害母亲的事,周凒很懊恼自己曾干过的事。

    陆竺詈养了一周,终于可以得到周凛点头,可以在院子里多转两圈。陆竺詈发现最近他肚子大了一些,不知是不是因为最近补的太好了。这几天来福把之前他做过的菜全都做了一遍,虽然味道上差了一些,但已经很尽力了,陆竺詈吃的很香,一点儿都不挑食。

    退烧后,大夫曾过来诊过脉,嘱咐过不要吃太油腻的东西,奈何这段时间陆竺詈吃肉上瘾,肚子里这个似乎也不想吃清淡的,只要不吃肉就吐,周凛看着心疼,请大夫过来也没有好办法,周凛便由着陆竺詈喜欢的。大夫觉得陆竺詈有些矫情,有身子吐不是很正常,而周公子也是的,这能由着来吗?大夫最后是甩着袖子走的。

    终于可以自由走来走去的陆竺詈,突然想起周夫人回来的事,他忘记问王夫人,周夫人突然回来的事了,看向周凛,算了,人都已经回来了,管她是什么原因,总之水来土淹,人来放周凛就是,他们院子就这么大,住的全是男的,他就不信周夫人会想搬进来住,名声啊!还要不要了。

    “公子,信,从京城来的。”来福从大门处回来,见到还在转圈的公子,立刻把信递了过去,“公子得回房休息了。”

    陆竺詈拿着信,也觉得走累了,转身往书房去,现在他很是庆幸所有的屋子都有地笼,不然进了屋子若是坐一会儿,肯定会冷的。拆开信,略有些厚,是墨香斋寄来的,又是满篇的文言文。简略的看完,陆竺詈挑了下眉,这没多久吧,之前搞的活动已经结束了,得到出书的是京城的一位才子。信里还写了个八卦,据说原本第一名并不是这位才子,而是高家的人,因为高家被发配,因此换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