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龙山在八百里太行山脉之中也不算是最为雄俊的山峰,而是因为其独特的地貌。环形山脉宛如盘龙,周围深涧峡谷环绕,两侧山崖壁立,地形险峻之极。

    当初张敌万等人将八字军的大营扎在这里,便是看中了这易守难攻的地形。当初忠义八字军濒临覆灭的险境,好不容易突围出来,进入大山之中,自然需要一处休养生息且无安全之虞的地方。所以他们选择了这里。

    八字军是幸运的,他们找到了封龙山这处地方,并且在东山崖半腰发现了四通八达的洞穴。这是得天独厚的屯兵防守的地形。他们开凿石阶,建造房舍,修建索桥,开垦田亩,收纳山外来的百姓。一段时间来,他们恢复了过来。然后张敌万开始带着八字军出山袭击周围州府,打了好几个大胜仗。直到金国朝廷开始重兵封锁之前,忠义八字军都是占山为王,过的日子很逍遥。但一旦封锁各路山口,忠义军的物资供应便中断了。很快他们便陷入了困顿之中。

    方子安到来的时候,他们的情形其实已经很糟糕了。鲁震东之所以违抗军令带着人出山冒险袭击县城,便是因为实在没招了。最终拿几十条人命换来了些马匹盔甲,实在是亏到姥姥家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封龙山给了八字军庇护,但同时也将他们封闭在其中,让他们举步维艰。

    严格来说,封龙山的地形虽然险峻,但是东山崖并非最好的建造索桥之处。完全是因为洞穴在此,索桥的角度可以平直通向半山崖的山洞,便于货位人马进出。倘若没有这样的便利,二十丈宽的距离,无论是拉起铁锁链,建造长吊桥都是极为困难的。那可是一项庞大的工程。

    当初论证建造索桥地点的时候,其实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张敌万亲自带着众兄弟考察过,所以肖贵李大志等人其实都知道有几处的峡谷是更为狭窄的。比如说南侧中段的断崖之处,封龙山的山崖在那里断了个缺口,峡谷对面距离不到十八丈。西南角有一处峡谷距离更近的地方,峡谷两边距离十三丈。另外还有三四处比东山崖更容易建造索桥。不过,要么地形逼仄,要么高低落差大,对当时的忠义军而言都不合适。

    方子安消失了一整天,他骑着马和沈菱儿一起离开了东山崖战场环绕整个封龙山的山崖走了一遍,到了傍晚时分才回来了。方子安没想到,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因为金兵有所行动。

    “你都跑到哪里去了?一整天不见人影。急死我们了。”张若梅的话语中有一丝埋怨和慌张。方子安不在,敌军一动作,她便似乎没有了主心骨。哪怕方子安站在那里不说话,她都心中有底,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做错了,方子安会提醒他。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方子安和沈菱儿下了马,抖落披风上的寒霜。两个人被冷风吹得脸上都红扑扑的,让人怀疑他们在野地里做了什么好事。

    “金兵拔营了。一大早,你刚出去,他们便拔营了。不是退兵,而是分批拔营而走,目前不知去向。”张若梅道。

    “哦,知道了。原来就是这件事。”方子安微笑道。

    “什么?”众人被方子安平淡的态度震惊了,敌军的一举一动都拨动着他们敏感的神经,今日一天他们已经讨论了半天这件事了。分析了许多,但是方子安不在,也没有最终的定论。

    “金兵拔营了啊,他们极有可能像我们昨晚分析的那样分兵攻击了啊。咱们该如何应对?调集人手去别处守么?还是怎么着?”张若梅叫道。

    “莫慌,我瞧瞧再说。”方子安拉了拉张若梅的手,大步沿着石阶走上东山崖顶端。

    金兵确实动了,漫山遍野的金兵大营,吵闹的让人要疯狂的金兵大营的规模小了许多。对面山梁上的旗帜还在暮色中飘动,主帅的大帐还矗立在山坡上。但是,整个营地里的兵马少了许多。

    “初步估算,剩下的兵马尚有万余,不见了三万兵马。”张若梅道。

    方子安点点头道“他们要从别处进攻了。这是肯定的。”

    张若梅急道“那我们怎么做?是否立刻派人手去防守?”

    方子安道“往何处派?今日我去了七处你们标注的可建造索桥进攻的地点,敌军绕着外围开拔,也需要一天时间。那么多兵马辎重,还需要绕开我们的视线从山背后走,搞不好需要两三天时间也差不多。他们不现身,你往何处派人?一旦他们发动进攻,自然便看到他们了。是不是没看到敌军在何处,心中有些发慌?”

    张若梅道“可是他们一现身,怕便来不及了。”

    方子安皱眉道“遇事莫慌,冷静以对。目前需要的是静观其变。先按兵不动,准备好马匹雪橇,到时候用马拉雪橇运兵,从下边的雪原走,不用从崖壁上绕到。最关键的问题是,要判断他们会从哪几处进攻,要商议的是如何抵挡几处攻击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