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朴方心里一笑:“你终于说话了,老子钓的就是你!”

    “俗话说‘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这句话是七品芝麻官说的,他是个县官,这句话可以理解成他在说自己,也可以理解为对其他官员的一种劝诫。”

    “县官要回家卖红薯,那他这样的官不做也罢。真要较真起来,我觉得,市一级的领导,才算是官吧?县官回家种地没什么,要是市长也回家卖红薯了,那这个官可就当得有些让人泄气了。”

    “所以嘛,我觉得市一级的领导,才算是官,其他人吗,大多算是公务员。”

    “哦,公务员?”中年人点点头。

    “是啊,为人民服务嘛。”

    “所以市长千万别回家卖红薯,不然很丢人的,”中年人说:“这倒是值得记住的一句话。”

    赵朴方注意到一直在安静开车的黑脸司机在自己说道“市长”这个字眼时,从观后镜中飞快的瞄了自己一样,不过,赵朴方假装没有注意到。

    “是,我们就是在市长领导下干活的。怎么开展工作,怎么能搞好工作,这是一个大的课题,这里面有方针政策的问题,也有个人能力的问题,也就是执行力度和如何执行的问题。”

    赵朴方随手拿起李桂枝送给自己的那一大瓶水,拧开盖子喝了几口,顺手擦了擦嘴角,笑说:“坐车的和骑车的,走的同是一条路,可是工具的不同,感受就不一样,你看,”赵朴方笑道:“我就热的有些渴了,而你却没什么感觉。”

    中年人笑笑,听着赵朴方继续说话。

    赵朴方说道:“你刚才说我年轻、说我没经验知识,形不成自己的执政理念——可以这样理解吧?不过,我觉得这里面有一个信任的问题。”

    “领导对你的信任、同事的信任、人民群众的信任,要开展工作,这些信任,缺一不可。”赵朴方渐渐肃起了面孔:“领导不信任你,就不会将工作交给你,同事不信任你,在工作上就不会配合你,而人民群众不信任你,凭什么要听你的,要跟着你走?你的工作又要怎么展开?”

    赵朴方说着说着,渐渐来了感觉,思维天马行空,语言如同散落在地上的珠子,而他就是一根带着线的针,要将自己曾经听说过、看到过的一些话,总结起来,用十几年大街上察言观色骗人钱财的功力将那些话给极其鼓舞的宣泄出来,将这些别人思维、语言的“珠子”一个个的串起来,形成自己的话语。

    “孔子当年带着许多的学生到了陈国和蔡国之间这个地方,楚昭王派人前来问候,想要聘请他,这个时候陈国和蔡国的国君不干了,就将孔子师徒围困在了荒郊野外,于是,孔子七天七夜没有吃饭。”

    “哦,你说的是孔子‘陈蔡绝粮’的故事,”中年人似乎知道了赵朴方想要说什么,点点头看着车外。

    赵朴方接着说道:“子贡用自己携带的财物偷偷跑出去,从当地农民手中买回来了一些米,于是颜回和中由就在一个破房子里做起了饭。”

    汽车行驶的速度并不快,车里安静的很,只有赵朴方的声音在响彻着:“这个时候呢,有黑色的灰尘掉进了饭团里,颜回就将那点弄脏的饭团取出来吃了,可是,颜回的动作被子贡给看见了,心中很不高兴,于是,就到孔子那里去告状。”

    “子贡见到老师就问:‘一个有高尚情操的人,遇到生活的苦难会不会变节呢?’孔子说‘不会’,子贡就说:‘我们都是老师您的学生,都得到老师您的信任,可是,像颜回这样的人,应该和我们大家一样,是不会变节的吧?’”

    赵朴方喝了一口水接着说:“孔子回答说‘不会的。’于是子贡就报告了自己看到颜回‘偷’吃饭团的事情。孔子说:‘我当然相信我的学生,你们每一个我都信任,颜回是一个仁义之士,但是子贡你也不会骗我,这个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吧,不如你将颜回叫过来,我问问他?’”

    “等到颜回来到孔子跟前,子曰:‘哎呀颜回我的学生啊,老师我昨儿个夜里忽然梦见到了我的老祖先了,难道是老祖先见到我们师徒几个就要被困死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要显圣保佑咱们?你赶紧把做好的饭拿过来,你老师我要祭祖,多谢祖宗保佑啊!’”

    赵朴方说话的语气忽然就变得有些玩笑,于是身边的中年人朝着他微笑了一下,戴眼镜的青年在前面竖起了耳朵,脸上的表情很是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