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罗镇虽名为镇,却有一截城墙,连着镇外的矿场。这一日,镇子上格外热闹,本地大大小小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到了镇子东边的五里亭,预备迎接上仙的到来。敲锣打鼓鞭炮齐鸣自不必说,熙熙攘攘的队伍里,一个中年人摸样的汉子正被簇拥着看向远方。

    “是今日没错吧?”这汉子正是王家的大儿子王霄,此时他也已年过六旬,却依然满头黑发,并不显老。身旁的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是,昨天夜里就收到了仙长的传信。”

    “再等等吧。”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王霄也不敢将众人散了,只安排家里尽快送些吃食来,免得等到下午。正头疼时,听到有人在喊:“二老爷,来了!”

    连忙抬头看去,却见大路上一个小姑娘骑着一头驴慢慢走来,不由惊愕。小姑娘腰间挂着黑玄宗的令牌,见到前方的阵仗,却是早有预料,轻轻一跃而起,落到王霄的面前,没有踏起一丝浮尘,这一手倒是惹得旁观众人连连惊叹。王霄没有想到来的人是个小丫头,不由问道:“不知仙长何在?”

    “我就是呀。”小姑娘见他们不信,又道,“我是黑玄宗四代弟子赵小棉,我师父陆乘仙是黑玄宗真传弟子,奉命来铜罗镇调查矿场之事。我师父来时说,有件急事要去处理,让我先来看看。”

    来的人正是和陆乘仙分头行动的赵小棉,她拿出令牌给王霄看了看,王霄不敢怀疑,令牌上的黑玄宗印记如假包换。他连忙笑道:“失礼失礼,赵仙子,我们已经备好了轿子,请。”

    “不用了,我骑着驴儿来的。”说着赵小棉招了招手,那头驴赶紧跑了过来。王霄又向赵小棉介绍在场众人,除了王家第三代的中坚力量,还有镇子上其他家族的族长。按照陆乘仙的吩咐,赵小棉只是点头致意,没有更多的表示,外出办事,高冷人设还是比较好用。

    王霄笑道:“我母亲老太太身体抱恙,不能远迎,现在正在家中等候仙子大驾。”

    赵小棉道:“客气了。”

    “寒舍已备好午饭,请。”

    赵小棉骑着驴儿跟着这一大帮子人回到铜罗镇,一群锦衣玉食的富贵人家中,混了一个画风完全不同的小姑娘,偏偏还占着主位,看起来颇为滑稽。赵小棉心中也感慨万千,数个月前,还没有被陆乘仙收为徒时,她还是村子里一个落魄求生的孤女,如今却被万人瞩目。虽然这瞩目的缘由,是那个自己还没有亲身拜访过的修仙宗门。

    没多久,王霄便带着赵小棉到了王家老宅,果然,老太太被丫鬟扶着正在门口等候。王霄连忙过去,在老太太身边耳语了几句,说明赵小棉的来历。老太太笑着迎道:“我心想是哪个天仙一样的姑娘来了,原来是陆仙长的高徒,果然气度不凡!”

    这友情吹捧,让赵小棉颇有些尴尬,好在她跟着二师父久了,脸皮厚了不少。赵小棉下了驴,朝老太太拱了拱手说道:“外头风大,老太太身体有恙,还是回屋子里吧。”

    王家备好了接风宴席,老太太作陪,本来王霄还安排了不少王家的青年俊杰一同列席,期待万一陆乘仙看上,收为徒弟或者指点一二,那就是万幸了。可万万没有想到来的是赵小棉,匆忙间那些青年俊杰全都拦在了隔壁屋子,找了家中女眷来。

    其实赵小棉倒无所谓,反正按照陆乘仙的说法,不指望她在王家查到什么,只希望赵小棉能够吸引走大家的注意力。

    赵小棉问起矿场的事情,老太太叹息道:“正要向仙子禀明,大约从一个多月前开始,矿场就开始有人离奇死亡,而且身上完全找不到伤口,但仵作检查后发现,死者体内的血却都没有了。蹲守矿场的捕快和家丁,也接连遇害,这事儿闹得大家人心惶惶,不敢出门。别说送矿石到宗门去,现在组织人手开采都成了困难。”

    赵小棉问道:“不知道那些尸首还在不在?”

    他想起陆乘仙的话,不管死因如何,先搜魂总能有些线索。

    老太太却道:“唉,尸体大多被家属领了回去,只有少部分停放在义庄,仙子刚到铜罗镇,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歇息一日,要看尸体的话,不如等到明天。”

    赵小棉笑道:“也好,不急。”

    赵小棉确实不急,按照分工,那是二师父陆乘仙会去干的活儿。

    吃完王家这顿饭,赵小棉被安排住在访春园,这园子当年建起来,就是为了迎接供奉黑玄宗来的修士,也是王家在铜罗镇的权势象征,一草一木一山一水花费都不是小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