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羊起身告辞,已近二更。

    田父非得送他到门口,羊微笑摇头,固辞:“我本是来看望田仕郎的,倒叫你送我,岂不是我之过?叫阿璟和阿薇送我就好。”

    田父只好作罢,叮嘱二人:“你们去吧,多挑两盏灯笼。”

    这套宅院并不大,从内院走到外院,不过片刻,羊在门前停下步子,回头看向田幼薇:“你决定好了吗?真要隐姓埋名、改头换面去修内司官窑做那些苦活?”

    田幼薇坦然一笑:“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怎么会是苦活呢?家中窑场已经关闭,我也很久未接订单,做好准备了。”

    羊点点头,看向邵璟,目光深远:“阿璟放心么?”

    田幼薇敏感,总觉着羊这句“放心么”包含了太多意思。

    她想,邵璟只要这个时候有稍许迟疑或是答得太快,恐怕就会发生些意想不到的事吧?

    “您管着的地方,我有什么不放心的。”邵璟答得不紧不慢,反问一句:“莫非有什么隐患?”

    羊叹道:“像你这般开明大度的男人,倒是少见。”

    “那能怎么办?她这么喜欢。”邵璟言犹未尽:“早年家里全靠这个,总不能需要时奉之若宝,不需要就觉得离经叛道吧。”

    羊一笑:“那行,过两会有人找你们。”

    他大步流星而去,骑着马很快离开。

    田幼薇心里有些不安,悄悄握住邵璟的手:“我总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

    邵璟意味深长地道:“能让我们发现不一样,那是好事。若是仍旧与从前一模一样,那才是真可怕。”

    前者是明羊对他们生了怀疑;后者是早就算计好了一切,所以不慌不忙。

    “他还会再来的,不是找你,也不是找我,而是去看望阿爹。”邵璟很不要脸又称田父为“阿爹”,再坦然自若地地道:“我们该接着他们回去了。”

    田幼薇很发愁,总觉得以田父现在的状态,怕是弄不过羊,万一透了口风怎么办?

    不行,她得提前和田父!

    她丢开邵璟的手,转身跑了进去。

    邵璟看看自己空聊手:“……”

    次日,田幼薇得口干舌燥,转头一看,田父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于是很生气:“阿爹,我和你什么有没有听啊?这可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