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司徒探赜还抓着林越,似是要额外谈论些甚麽事情,可林雁留急匆匆地来到不凋居外喊了几声,要林越快些出去。

    「约莫是韩庄的人到了,才下了马就要见我,如此急躁,也不知甚麽想法。」林越看向司徒往,眼中熠熠生辉。「我先去会一会。」

    「去吧。」说不忧心是骗人的,但司徒往确信这一次林越不会再单打独斗,否则又何必与他结为道侣。「我在这里等你。」

    宋天涯气息奄奄地扭头不去看他师父与他师父的道侣。这一夕之间天地变sE,仇人成长辈,要他怎能接受。

    古夙心与君叡被查凝指使着放宋天涯的背上做镇压,纸人轻飘飘的,宋天涯有个大动作就要落下,一旦落下,古夙心就可以拔他一根羽毛。

    尽管君叡有些失落说不上来,不过好人与好人在一起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了,她重振JiNg神,拍了拍宋天涯,问:「鸟道长,你为什麽要不高兴呀?」

    君叡不懂宋天涯,宋翥还能不懂?他又好笑又怜惜地开解:「按你的意思,师父不就和阿越成了一个辈分了吗?山里好几对道侣都是前辈後辈搭配,大夥以前怎麽喊,以後还是怎麽喊,道侣不b人间夫妻,结一门亲事,多少事情都要跟着变化,道侣就是两个人的事,别人不用cHa手也不用烦恼。」

    道理宋天涯也懂得,问题在於,司徒往是他最最敬重的师父、林越是他最最讨厌的小鬼,横看竖看,林越都配不上司徒往!

    「你与阿越素来不睦是你们之间的事。」司徒探赜在宋天涯面前坐了下来,他收起笑容,表情严肃认真。「师伯愿意接受阿越的信物,就算只是为了助他脱身,你都不能否认你师父点了这个头,他们而今就是一对名正言顺的道侣;你觉得阿越道行浅、没用处,既然如此,身为道侣之一,师伯就该回过头来与阿越并肩齐行,而不是甩开他,独自向前。」

    宋天涯张了张嘴,没出声。

    他其实没觉得林越道行低微或派不上用场,相对地,他与林越真真实实地斗了两个年头,可能没人b他更了解这个平离山剑修出剑以後的实力了;他只是心有不甘,不甘站在司徒往身边的不是一个名声、实力方方面面都与平离山掌门匹配之人。

    「道侣」的真意,宋天涯不明白。

    固然俗世之中门当户对有其道理,但他们是修士,大道生三千道法,人人所得皆不同,既然不同,所谓的「门当户对」沦为外在的般配,内在呢?

    无人知晓相异的道法在不知究柢的情形下碰撞,会否会相互抵触而产生冲突,两名修士生了冲突,就不单纯只是这两人之间的事了,更可能演变成两方道门的争执,甚至成为天下浩劫。

    是故道侣结成,虽说随意却也并非盲目,总要同心,方能有始,而有始也不见得有终,但总归基础打得好,上头的房子也就稳固得多。

    「来日,你遇见一人,他让你愿意化做人身伴他左右,你就会明了『道侣』要的不是相当的声名、修为,而仅仅是那一颗心。」司徒往莞尔道:「也不见得要是个人,可能是一只小J或是一头h鼠狼,若你愿意化为他的模样,就是你领悟的时候了。」

    君叡旁观得目瞪口呆,明明都是平离山人,司徒往和查凝这两脉人的区别却非常明显;司徒探赜与林越一个样,平常嘻嘻笑笑的,和谁都能打成一片,一谈及要事,那眼神冷得跟查凝如出一辙,似乎不听他的,他就要同你至Si方休。

    姑且不论宋天涯,毕竟他是一只鸟,鸟的思想或许跟人不太一样;至於宋翥与司徒往几乎可说是翻版了,差别只在於司徒往知道温柔不该随手给予,温柔只给该给的人,这方面,宋翥还得多多学习。

    君叡跟古夙心咬起耳朵来:「心心姊姊,我本以为司徒道长如清风如朗月宜人,如今看来,他也是很凶的吧……」

    「你才发现。」古夙心幽幽道:「老天爷给的姣好面貌,心却不澄不净,不愧和小道士师出同门。」

    凶巴巴的司徒道长用着指节扣了扣桌子,「古姑娘倒是很适合拜进我师门。」

    古夙心答道:「我没有和同类人聚在一起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