郕帝营帐。

    林见深放下茶杯,取出黑子,干净利落的落子,干净精致的脸扬起淡淡笑意,“叔父,你输了。”

    “哈哈哈哈。”郕帝大笑起来,“深儿,你已经赢朕一早上了,你就不怕朕一不开心,就杀了你?”

    “叔父不会。”林见深无比笃定,慢条斯理的道。

    “为何?”郕帝不由得问,他是越发看不懂这个侄儿了,明明是人质,却仿佛在自己家般。

    林见深一颗一颗的捡起棋子,很快白玉棋盘便空了,“还下?”

    “下。”郕帝道。

    两人又你一子我一子的落,“叔父心有壮志,自然不会杀我坏了名声,若叔父因下棋输了杀我,后世史书工笔,怕是要给叔父添上小气二字,堂堂帝王,不至于。”

    “你说得不对。”郕帝落子后笑道,“朕做了皇帝,史书如何,还不是朕说了算?”

    “叔父虽有大志,却也莫要轻视文人风骨。”林见深神色不变,依旧悠然如在自家庭院。

    他说罢打算换个话题,又道“叔父,如今天下因战火变得满目疮痍,你心中可有治理良策?”

    “自然是重塑秩序,百姓休养生息,深儿难道有什么建议?”

    “且莫说远的,便是那流民,叔父会如何安置?”林见深不答反问。

    郕帝眉梢轻挑,对林见深又多了几分赞赏,“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也知晓流民之害。”

    “身为皇室后人,自然该知晓些。”

    “那依深儿的意见呢?”郕帝有意考林见深。

    做过几十年皇帝的林见深,自然明白该如何做,也不怕此时说出来,他没做什么考虑,便回道“分化郡县,给流民新身份,广纳贤才,收回无主之地,然后按人头年纪把无主之地分给流民,若不够,便开荒,不过侄儿觉得是够的。”

    “各地豪族,趁战乱,大肆敛财,霸占土地,这又该如何做?”郕帝心中已是无比惊讶,林见深不过十三四岁,本该不知这些才对,可他偏偏知晓。

    这个问题也没难住林见深,他很快给出答案,“若有无良豪族侵占田地,横行乡里,也无妨,天地经战火洗礼,一切都该重新洗牌,大不了纵匪抢财。”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林家后人,有勇有谋,还有些无赖。”他笑得眼泪都下来了,赞许的同时,也不免感叹,几十年来,他膝下无子,若能生个聪慧的儿子,他打下的这偌大江山,也不至于后继无人。

    不过,他不着急,还年轻,还可以生。

    “对了,禅位诏书,怎还未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