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说的是,可金吾并非好色那么简单啊。”末由轻声叹息道。

    “哦?你这话什么意思?”秀保知道末由想说什么,但还是假意询问,他就是想看看末由对秀秋到底厌恶到何种程度,能把那件事给抖出来。

    “并非贪恋女色,”末由欲言又止,可是考虑到秀保才是自己将来的主公,便也只好道出了事情:“金吾他,他是有龙阳之癖啊。”

    “龙阳之癖?!”在场诸将皆是惊讶不已,不过他们惊讶的并不是秀秋这个特殊癖好,而是末由竟丝毫不顾及主公颜面,将家丑宣扬出去。

    对于这种不忠的行为,许多人当场表示出对末由的不满,尤其是桑山重晴,这位年近花甲的老臣,更是厉声责备道:“民部可是小早川家的首席家老啊,怎能贸然将家丑公之于众呢,实在是有负备后中纳言重托啊。”

    “就是啊,即便这是真的,阁下也不能当着我们这些外人的面乱说啊。”铃木重朝也跟风附和着,可一想到秀秋年纪轻轻竟有如此癖好,也忍不住偷笑起来。

    末由早就料想到众人会是此等反应,但这都不是他在乎的,他唯一在意的乃是秀保的回应,如果这位大和大纳言真的有意招揽自己,定会出面替自己解围,相反地,如果他想挑拨自己和秀秋的关系,借此向秀秋示好,那么他也会加入这些人的行列,毫不客气地斥责自己的行为。

    可让末由困惑的是,此刻的秀保既没有制止家臣的喧闹,也没有开口斥责自己,只是面带微笑地低着头,随意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后来末由才知道,那折扇是秀长的遗物。

    “侍中殿下,家父乃是小早川家的宿老,您的这些家臣太过分了吧?”忠清终于忍不住了,跪坐到大殿中央,轻声质问起了秀保。

    “休得无礼!”末由怕忠清引起家臣公愤,当即大声呵责,不过看到秀保并不在意,心里也算是好受了些。

    “好啦诸位,能不能听我说几句?”终于,秀保抬起了头,环视一周后平静地说道:“金吾喜好什么厌恶什么都与你我无关,民部既然肯将此等秘密告知我等,可见他对我们大和丰臣家足够的信任,既然这样,我们又怎能反过来斥责他呢?”

    “可是主公,民部与本家素无瓜葛,是出于什么原因信任本家呢?”高虎终于插嘴了,他这个问题若是别人提出来倒也十分合理,但是从知道末由来意的高虎嘴里冒出来,有显得有些明知故问了。

    “问的好,”秀保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故作疑惑地看着末由,轻声问道:“那就请民部说说,为什么如此相信本家啊?”

    “为什么?”末由用恳求的眼神望着高虎,希望他能给自己助力,可高虎却将头扭到一边,和桑山重晴小声交谈起来,顿时让末由觉得自己被人抛弃了,准确地说,是被高虎耍了,可明白了又能怎样呢,都到这一步了,唯有硬着头皮走下去,否则就真可能成为丧家之犬了。

    “与其说是信任,倒不如说是羡慕,”末由头冒虚汗,匆忙组织起语言,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在孤岛时,佐渡守和外臣讲述了殿下的许多传奇经历,从那时起,外臣便对您心生景仰之情,更是对在座诸位能有这样一位主公而羡慕不已,实不相瞒,外臣此次前来,就是希望能入得殿下门下,为大和丰臣家肝脑涂地,竭诚奉公。”

    “好一个‘肝脑涂地、竭诚奉公’,”没等秀保发话,桑山重晴便侧过身面向末由,冷冷地说道:“您可是小早川家的首席家老啊,竟敢背着金吾殿下说出这番话,难道不知道何为忠臣不事二主么?”

    “呵呵,忠臣不事二主是不假,可桑山修理也听说过‘一朝天子一朝臣’吧?”末由方才已是心慌意乱,捉襟见肘,重晴的这番话正好给了他一个宣泄的机会,也好借此向秀保说明真相,免得遭众人误解。

    “我小笠原氏背井离乡流落近畿,幸得元就公赏识而出仕毛利家,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自先父贞种起,便是竭诚奉公不敢有半点松懈,到后来划归备后中纳言麾下,先父仍是教导我牢记毛利家的恩情,决不能做忘恩负义之徒,因此,从那时起,我便忠心侍奉中纳言,一如侍奉元就公般谨慎恭敬。”

    “也正是因为忠心可鉴,先父和我才能接连被提拔为家老,中纳言临终前更是将辅佐金吾的担子放在了我肩上,让我以宿老的身份执掌小早川家。”

    “既然如此,您有为何要离开金吾殿下呢?”也许是听出末由有难言之隐,重晴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我不是说了么,一朝天子一朝臣,金吾年轻气盛,性情浮躁,哪会听得进我们这些老臣的忠言,再加上他悄悄培养亲信与我等分庭抗礼,这小早川家早已没有我末由的容身之所啦。”说到这里,末由长长地叹口气,在座众人也停止了交头接耳,要么抓耳挠腮要么沉默不语,场面顿时冷清了下来。

    “金吾的亲信,民部指的是山口玄蕃头吧?”见众人不说话,秀保用一慢悠悠的语气打破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