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裴月臣在屋内,阿勒显然没想到,放下托盘,先向他施礼。

    “给沈先生送吃的。”裴月臣闻着砂锅飘出来的香味,笑问道。

    阿勒点点头:“嬷嬷说鱼头,补头!”她指向沈唯重的脑袋。

    沈唯重愣了愣,伸手揭盖,一个硕大的鱼头躺在砂锅里,汤汁乳白,青葱翠绿……

    “阿勒说得对,你快趁热吃吧,好好养伤。我就先走了。”裴月臣笑着起身。

    沈唯重忙起身恭恭敬敬送至门口,直看着裴月臣转过廊角,他这才转身回到桌旁。定睛再着砂锅里的鱼头,仿佛比方才又大了一圈,他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我一个人恐怕……阿勒,你也一起吃吧。”

    阿勒连连摇头,把竹箸递到他手中,催促道:“吃,补头!”

    “好好,我吃、我吃。”沈唯重接过竹箸,深吸口气,慷慨坐下。

    阿勒欢欢喜喜地在桌子一侧坐下,双手托腮,专注地看着他吃鱼头,决意全程督促他吃完整个大鱼头。

    过了两日,赫努族尚未有回应,倒是被祁楚枫派去烈爝右军的赵暮云回来了。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回来,还带回了五百柄崭新的长匕首,由上回送野栗子的马车载着,满满当当。

    祁楚枫立在马车旁,命人打开木箱,先取了一柄长匕首,抽出来迎着日头细端详,脸上带了一丝笑意。

    “右将军说了,下个月还有一批弓,他也给咱们留了五百柄。”赵暮云在旁笑着禀道。

    “才五百!”祁楚枫还是不甚满意,向裴月臣抱怨道,“我这儿数万人马,这点东西还不够塞牙缝的。”

    裴月臣笑道:“咱们得知足,这些恐怕已经是右将军从牙缝里头挤出来的。”

    就喜欢听他说“咱们”,祁楚枫嘻嘻一笑,点头道:“放心,我承情得很。”

    赵暮云又想到什么,探身从马车上取下一个精致木匣:“这些是七公主嘱咐我带上的,说是让将军补补身子,另外还有两匹锦布,说都是宫廷内制的。”

    七公主,便是兄长祁长松的夫人,也是圣上亲自指的婚。祁楚枫与她见面本就少,每次也只是说些客套话而已,冷不丁地听见她给自己捎东西,倒有些意外。祁楚枫接过木匣,上等红木,仅匣身便沉甸甸的,匣面上精雕着并蒂花,刀工细腻,一看便知是内贡之物。打开来瞧,内中是数株上好的老山参,祁楚枫笑道:“我哥那里靠山吃山,就是比我这儿好。这些老山参,随便拿一株到京城去,就能卖出上千两的价来。什么时候,咱们这儿的野栗子也能这么金贵起来就好了!”

    她这话原是顽笑,却见裴月臣看着木匣若有所思,面上隐约有一抹凝重之色,诧异问道:“怎么了?”

    裴月臣回过神来,淡淡一笑:“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

    待祁楚枫想要追问,两匹骏马驰骋而来,马匹还未立住,马背上的两人一前一后跃下马背,正是车毅迟和赵春树。

    “将军!军师!”两人齐齐施礼。

    祁楚枫警惕地盯着他二人:“这会儿正是营里操练的时候,你们俩来这里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