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起大炮三下五除二破城后,鬼虏还不罢休,稍作休整后就留下三分之一的军士守城,自己则带着剩下的士兵们,马不停蹄地朝南而去,追杀着在那些眼看着防线接连的崩塌后,吓破了胆而弃城逃走的南蛮军。

    一时间,苍溪城以南群山树林中,但凡有九幽军身影之处,就可闻枪炮声四起,厮杀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但是鬼虏也不敢再乘胜追击;他也只是做做样子的追出数十里后,就在茫茫山林中转了一圈后停住。毕竟他是大兵团作战,必须高度重视后勤保障,保证部队的物资供应不断才行。故而战线一下子拉的太长也不好。

    偏西的阴日透过光秃秃的树杈洒下一片血红,沐浴在斑驳树影下的鬼虏,默然打量着遍布四周的那些枯死不朽却雄浑悲壮,而又苍凉凄惨的枯木;以及树间地上,那些被南蛮军遁逃时,丢弃得横七竖八的盔甲兵器等物片刻后,面露几分得意。

    从林间那些零零散散,露出土面高低不一的破碎石像,断裂的石亭,以及时而可见的坍塌石阙来看,此林间在很久很久以前应该是有一城坐落其中的。

    但为何落败,鬼虏自然就不得而知了。

    “黑鸢,这儿是哪里?”九幽国军已然开始了打扫战场,收押俘虏时,鬼虏则目视着前方,微微皱眉问到。

    他总觉得这枯木尽是壮硕稳固,枝条随风轻舞的林中有些不对劲,或许这林中满是死气沉沉的枯枝,以及死寂得鸟兽皆无的环境,让他总觉得心里有些没底。

    但面色还算平静的他观察四周许久后,眼中迸射出的锐利目光透过那些寸叶不长的树之间,向前不远处望去,所及之地是一条从陡峭的山坡下流过,而被零零散散的枯木环抱着的,宽不过一丈左右的山涧。本该清澈且缓而不及的涧水,此时已经被死去的南蛮军体魄化为的红色齑粉,染成了一片殷红。

    跟随其后的黑鸢手抚着自己颌下长出凌乱胡渣,双眼一转环视四周片刻,又顺着鬼虏的目光望去,就隐约见那遍布涧水里鹅卵石间灵芝满布后,也是皱了皱眉。接着他又细看片刻,这才正色道:“想必这就是昨日在苍溪城中时,那个骨瘦皮干的老翁告诉我们瘴林吧。”。

    经他提醒鬼虏也想了起来,昨日他在苍溪城中用摄魂铃给一个发须皆是苍白,浑身上下骨瘦如柴?,满面憔悴的老者砸开脖子上的项圈后,那老者一番千谢万谢,再对他们好心叮嘱道:“出城往南偏西数十里开外,有一片枯木山林名曰瘴林,林中山下有五芝玄涧,水中长满了大小灵芝。白天进入此林倒是没什么,晚上林中会突生弥漫瘴气,万万不可前往林里。”。

    如此看来此地树木枯死,鸟兽皆无,以及那些淹没在土中,都应该是瘴气所致。所以之前居住于此地的鬼们,都搬了出去;或是还没来得及逃走,就已死在弥漫的瘴气之中。故而留下了一对早已陈旧的破烂废墟。

    想到此鬼虏本还没底的心安定了不少,他随即扬起嘴角,露出一个不以为然的微笑后,转头对黑鸢问到:“军士们还带着薤叶芸香吧?”。

    瘴气固然厉害,沾上则会发热头痛不止,呕吐腹胀不息。重者即得伤寒,轻者即得疟疾,会对军队的战斗力大打折扣。但鬼虏却还是不惧。

    临行之前,宫中鬼医张御医就亲自押送着几大车的薤叶芸香到了重山关内,全部交给鬼虏并且交代他:“入南蛮作战时如遇瘴气,可口含一叶薤叶芸香,则瘴气不染。”。

    末了还对他说,如若沾惹了瘴气,以雄黄和苍术之类药物,时常拿来烧了熏身,亦可以除瘴。

    入境后,张御医的话和办法一一灵应。九幽国军口含薤叶芸香,甚至可以深入瘴气中追杀敌人,其后依旧安然无恙。

    “有的,我们每个军士身上都带着数十片呢。”黑鸢很是肯定的回答到。

    “让军士各取一叶立刻含入口中,然后我们出林子回苍溪城休整。”虽不怵瘴气,但此时日头已然偏西,为以防万一鬼虏还是毅然决然的下了这么一道命令。

    黑鸢也没反驳,干脆地点了点头传令去了。

    冰冷的山风呼啸而过,在满是枯木林立的瘴林中,吹得那些形状千姿百态的枯木树梢如巨兽张牙舞爪般连连而动,也带起了一阵如猛虎啸谷般的声响。

    鬼虏翻身跃上自己的坐骑,驭兽上前走到俘虏们面前,一扫被俘诸鬼,但见十有八九都带着奴隶项圈后,把双眉倒竖,脸上闪过一丝愤怒后,瞪着低头垂手的俘虏们,用手中摄妖铃对他们指指点点着沉声呵斥道:“我看你们就是贱骨头,杜子仁这老匹夫都给你们带上栓畜生的玩意儿了,你们还要给他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