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压低的议论声偶尔传到耳边——

    “原就是凭着狐媚才攀了高枝,还真以为能嫁进公府,大白天做梦呢。”

    “陆小公爷是何等人物,她除了那张脸好看,门第出身哪里配得上?”

    “听说是她父亲不知死活,跟个犟驴似的,硬要拿鸡蛋碰石头,惹怒了老公爷。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掂不清自家分量的。不是我说话刻薄,天天痴心妄想的人,日子长了总要栽跟头。”

    “闹出这般泼天的笑话,竟也敢抛头露面?”

    议论声断续隐约,夹杂谑笑。

    只在魏婉仪和时娇走近时,才会悄悄压低声音,没敢说得太张扬。毕竟魏婉仪是公府千金,时娇是太傅孙女,看戏的人里不乏捧高踩低之辈,不会闲得没事招惹她们。

    但玉妩知道,大庭广众下的流言蜚语尚且如此汹涌,背过人处定有更难听的言语。

    这样的议论嘲笑,换到谁身上都会难过。

    但她今日若稍微流露半分怯懦畏缩,往后更会沦为笑柄。

    这些闲言又是堵不住的,她要挨个去计较,跌份儿生事不说,还能被活活气死。

    玉妩两只手捏紧了衣袖,原就细白的手指几乎失尽血色,若不是衣袖隔着,指甲怕是能掐破掌心。她竭力不去听闲言碎语,不去理会周遭针芒般的目光,只望向云翳漂浮的马球场,权当那些刺耳的聒噪声是鸡鸣狗叫。

    好在马球赛极精彩,冲淡了最初的不悦。

    玉妩的唇角也渐渐浮起久违的笑。

    中场歇息时,三人到凉棚外散步活动筋骨,周遭女孩子们正兴奋地谈论方才打马球的精彩,也不像最初那样盯着玉妩了。

    沿着青石铺成的小径蜿蜒向前,清风拂面,春光洒满,近处的宫阙楼台和远处的青山白塔尽收眼底。

    时娇兴致勃勃,邀好友后日陪她去骑马。

    玉妩也想去散散心,欣然应允。

    魏婉仪性子颇为沉静,不太爱策马疾驰,答应了陪她俩去,却是打算在湖畔钓鱼。

    正商量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女声。

    “钟姑娘真是心宽,今日竟还有心思来看马球赛?”娇细的声音刻意拔高,分明是故意引人注目,在玉妩回头望过去时,又道:“这些日钟家真是出了大风头,京城的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听闻你前两日伤心欲绝,闭门不出,如今可好些了?”

    说话之间,已笑吟吟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