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誉顺着他的声音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光着两只脚,踩着污泥,在草地上扎得有点痒。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左脚搓着右脚,碰到脚心的时候疼得他抽了一下,想想应该是踩在那些水里掉落的垃圾时,不小心把脚给划伤了。

    这点子伤可能没什么问题,到时候去医院里消下毒就行了,于是他无所谓地开口,“进行政楼就有些奇怪,为了避开那些脏东西,就把鞋子扔了,没想到还是遇上这事了。”

    他笑得讪讪,谁知韩宵听了,在他的面前干脆支着膝盖坐在原地不起来了,沉着脸,也不知道那双眼睛看着他两只无处安放的脚,看出了什么名堂来。

    没得到安慰,许誉觉得有些尴尬,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又来回蹭了一下,试图将脚上的污泥蹭干净。

    “若真是踩到什么东西,你能躲得开吗,你也看到屋子里那些东西了,要是真穿了脚,你要怎么躲,在哪等......”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韩宵突然开口,那个字还没说出来,停在喉咙里戛然而止,气氛再次冷了下来,末了,还没等许誉想出个回答,就见他又像是自己在跟自己置气,干脆起了身,去看明显不大对劲的季鹿。

    这些许誉确实没想到,他从进来到现在几个小时了,经历了太多,脑子都快糊到了一块。他搓着两只脚,想着总得把这人的变扭给顺回来,虽然这气生得有些莫名其妙......

    许誉没经历过这些事,说来也好笑,28岁的年纪,连个桃花都烂死在萌芽里,和脱离母胎单身最近的一次,还是初中和一个小女孩做了同桌,谁知第二天那人就出国去了,其他的,或是还没见面就出了别的事,或者看对眼好好的第二天就变了个人一样。

    总之,许誉以为自个要原地出家,一辈子奉献给医学,谁知他的医疗事业中道崩殂,没准一年后就要先走一步了。

    而韩宵表现确实反常,明显带着点不同寻常的意思,这就让他有些琢磨不透。

    对这事,许誉没经验,况且在这个环境下,又是刚见没几个小时的人。

    不过韩宵给他的感觉又很微妙,这让许誉总是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在哪见过他。

    趁着韩宵转身的时候,许誉光明正大地瞧着他看,还没捋清其中关系,就见韩宵走到窝在周承怀里的季鹿,观察了一下她的情况。

    从许誉的角度看来,季鹿的状况很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份的原因,在用了两次之后,她整个人都白了起来,但不是那种褪了血色的惨白,就像是整个人都透着光,白到几乎快要亮起来了一样。

    许誉觉得她有些不对劲,果然,在韩宵的手拍向季鹿的下一秒,季鹿直接眼睛一闭,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她软软地倒在周承的怀里,许誉职业心起,立刻快步跑过去,矮着身子在她面前查看状况,一点一处,事无巨细地询问着:“她这是怎么了?因为那个传输吗?以前有没有过低血糖的情况,这样抱着不行,你把她放下来,她以前可有生过什么病?这之前有没有说过自己有不对劲的地方?你两别围着,给她透透气,在这之前这症状持续多久了......”

    还没等他问完,手腕一紧,韩宵像是终于顺了气,将他拉离了季鹿,“她只是用太多了,没事。”

    许誉还要说什么,却被他硬生生地拉坐在了一块石凳上,他不知从哪又拿出那只小瓶子,半跪在了许誉的面前,让许誉惊地直接忘了自己要继续说什么。

    只见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却将他的两只脚,双手捧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放得平稳,这样抬着许誉也没觉得多难受。然后他用自己的袖子,一处处地擦干净他脚上的脏东西。

    好端端地被人这样处理着,许誉看了眼没往这里看的周承,还是有些尴尬,收了脚准备自己处理,却被韩宵不容置疑地按了下来,“好了,不用再管她,她会好的,许医生什么时候能先管管自己?”

    浓红色的液体被细细地涂在脚心上,许誉却毫无征兆地开口,“我们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