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早,又没地方可去,王丹平心里空落落的。本来可以在李鬼这里睡一觉,可下午已经在赵婷办公室睡过一觉了,这会反倒没了瞌睡。王丹平后悔自己没有交上一些酒肉朋友,要不然还可以喊出来小聚,打发这无聊的时光。

    百无聊赖,王丹平就站在桥洞里看江景,冬日里百草枯黄,江岸一片萧条,往日里鳞次栉比的烧烤摊也没了往日的喧嚣,大多都撤了摊位。冬日江风大,没人愿意来江边吃东西了。

    王丹平偶尔撇见了桥墩下拴着的李鬼的小木船,孤零零地漂浮在那里,被江水冲击,一下一下规律地撞击着桥墩,发出轻微的咚咚生。

    王丹平心里一动,反正没处可去,不如划船玩。他急急忙忙跑下桥洞,解开了锚绳,逆流而上。

    前两次划船都是晚上,没太看清江面的情况,这次是大白天,一切看得真正切切。王丹平下意识地又划去了那片芦苇荡,他曾带赵婷和魏小红来过这里。

    想到魏小红,王丹平的脚下抽了一下。是了,自己的脚伤还没好呢。还有,今天的药还没换呢。

    “这个没良心的,回去了也不63“现在老太太在家里休养,几乎不让她出房门了,万一有个细菌感染就很麻烦。我这边的木工作坊也快一个月没开张了,现在专门照顾老太太。”

    王丹平觉着,短短数日,周围一切都在变。刘灵灵离职失业了,寝室老李要结婚了,李鬼的作坊停业了……

    “我记得你还有个徒弟,你这边停业了,他怎么办?”王丹平突然想起来,便问李鬼。

    “你是说二娃呀。他一直在身边帮着照料呢,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这段时间也幸亏有他在,不然我会崩掉的。”

    王丹平想想也是,李鬼现在是最难的时候,身边没个人帮衬确实有问题。

    李鬼今天的话特别多,可能是压抑得久了,不吐不快。

    “就在前两天,我去给老太太喂药的时候,她拉着我让我给他收个大料,可能是自己预感到时间不多了。我当时就哭了。”电话那头,李鬼抽了一下鼻子。

    “这边还兴土葬,大料都是儿女提前准备好。老太太摸索着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存折给我,让我帮他选上好的杉木。我不接,说我有钱。她坚持给,说这个钱得她自己出。”

    “好像是有这个讲究。”王丹平说。

    “还好我干这行,木料这边的渠道还有一些,不过要找这种大的杉树木料,要去乡下自己拉。”李鬼继续絮叨。

    “你刚好有车,问题不大。”

    “是啊,我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料方,告诉了老太太。她非要跟我一起跑一趟,她要亲自挑选。我只好顺着她,把她捂得严严实实的,辗转四个多小时,终于把料方都拉了回来。老太太也因此累倒了,在医院里挂了三天的吊瓶才缓过来。可她很开心,我能感觉出来。”

    “哎,真心不容易。”王丹平感慨道。“刚才电话里嘈杂的声音,是正在做吗?”

    “是啊,我之前没做过这个,本来想请外面的师傅来做,老太太不让,非得我亲手做才行。我也没办法,现学现卖,进度非常缓慢。我担心老太太等不及……”李鬼忧心忡忡地说。

    “放心吧,她能等得及。”王丹平自信地说。他有预感,老太太一定会亲眼看着自己的大料收拾好。

    挂完电话,王丹平惆怅了很久。他想,这个月的工资发下来后,自己欠李鬼的五千块钱得尽快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