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李珵语气轻描淡写,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那不是岭川本地一种会释放剧毒的鬼吗,你把它们弄来做什么?!”

    “殿下放心,毒牙臣已经拔去了,只不过费了功夫而已,伤不着人。《百鬼夜行》上没记载吗?‘刀劳鬼出没之时,常伴有大风大雨’。”

    “合着你是将它们当作风神水师用了……那雷声又是哪来的?”

    迎着汤浅浅求知欲满满的注视,李珵轻声笑了笑,瞧着似乎颇为满足。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一棵矗立在麦田当中的榕树。

    那冠顶硕大无比,又枝叶繁盛,一只身形健壮的青色鬼立于冠顶,手握一柄巨斧,背生一双火红蝠翼,头发织衣针似的一根根倒竖着,正不情不愿地配合天上那对小夫妻劈着雷。

    “若我没记错的话,雷鬼也是穷凶极恶的种族吧?敢叫这样的鬼来做造福人类的事……天下也就独你一份了。”

    “多谢夸奖”他转过头,笑吟吟地看向汤浅浅,“殿下也是天下独一份的特别。”

    汤浅浅心下猛地一跳,速度快得她边难受边犯嘀咕。

    “我可没夸你。”

    “可我是在夸你。”

    这一场雨淅淅沥沥足足下了三日,枯竭许久的覃川土地渐渐涌出了绿意,枝杈间冒着新芽,干涸的河床也再度填满了水。

    当一块土地变得生机盎然时,开始活跃的不仅是人类、生物、植物,还有那些消沉已久的各式鬼怪。

    汤浅浅和李珵因为雨水过大,在覃州多滞留的这三日里,几乎一刻也没有歇息过。

    首先一个问题,覃州虽没有水鬼,但取而代之多了一种水莽鬼。覃州分旱季雨季,涨水时渔民便会将水中的水莽草捞出晒干食用,以备旱季食物短缺。

    水莽鬼虽相貌上同水鬼一般无二,行为亦然,但水莽鬼死于毒,死后会将毒寄生在附近水域的水莽草上,因而食用水莽草中毒的人便异常之多。好在此毒可解,只要抓出下毒的那只鬼,将它的样貌描绘下来,同生前大致上是没什么太大变化的,然后找到那人生前穿过的裤子,煎水服下便可解毒。

    汤浅浅头一遭听到这个奇葩法子时,当下也是被恶心了个不轻。

    再有便是毛鬼,一种遍体生黑色长毛,通体漆黑,面生三眼的一种鬼。它们最爱食心,人的心、或是野兽的心。覃州地势平坦,养不住什么野兽,雨季一至,这些个小东西便成群结队地钻了出来。

    好在它们虽面目可怖,力气却同人差不多,当地居民把它们认成隔壁县跑出来的毛猴,将其擒拿后纷纷炖了肉,不得不叫人感叹覃州人民的英勇。

    也有胆子大些的百姓曾捧着“毛猴肉汤”献宝似的捧到清竹院,待人离去后,汤浅浅瞧着眼皮子跟前这碗黑糊糊的肉汤,狐疑道:“这真的不会把人吃出病来吗?”

    李珵摆摆手,语气轻松:“没事,毛鬼不是什么恶鬼,听说味道很是鲜美,城门口那家吃了一辈子素的老太太含泪喝下三大碗,殿下不若也尝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