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飞机落地时,邹允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他上一次出远门还是当年在高考后,离开生活了十八年的南方小城,到观海市念大学。

    那一年,他坐着火车硬座摇了一天一夜,一路上盯着自己的两个大包,都不敢阖眼。

    孤儿院只会养每个孩子到十八岁,最多再帮考上大学的孩子申请助学贷款;他在那座南方小城没有家,当年离开时就没有想过还要回去——

    这也是为什么他当初受了那么多委屈,也不肯离开现在这家公司的原因之一。

    孤儿院长大的孩子缺乏归属感,他想在观海市扎根,有份能养活自己,最好还能养活梦想的工作,然后再有个窝。

    当年他拎着的两大包行李已经是他的全部家当,离开等于是搬家,而现在才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旅行——

    虽然打着实地考察的幌子。

    肖飒让他别紧张,只要带上人和身份证就行,别的都会有人安排。

    邹允开始收拾行李时才发现,自己连个像样的皮箱都没有,最后只随便收了两件换洗衣服,还好肖飒说衣服带得薄一点,正好能塞进那个双肩电脑包。

    飞机上,他坐在肖飒身边,战战兢兢的,空姐过来询问需要喝什么,他只会低着头说谢谢。

    他之前连飞机都没有坐过,更别说电视里那种可以把座椅放平,躺下来睡觉的头等舱。

    肖飒帮他要了一杯牛奶后放倒了座椅,他盖着毯子,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直到商务车把他们带到酒店门口,他都还是没有跟肖飒说过一句话。

    但很快,他就不能继续忍着了。

    肖飒接过助理的房卡刷开房门,他进门后转身要接过自己的背包,肖飒却背着他的包,跟在他身后进了门。

    “你……进来……”他紧张地站在门口,“干嘛……”

    “允哥。”肖飒无奈地看着邹允,“我也住这儿。”

    邹允没有旅行的经验,没有住酒店的经验,更不可能知道,一个酒店的房间可以是接近两百平的大套间。

    第一夜他和肖飒一人一间屋,相安无事,甚至,接下来的两天肖飒都没有打扰过他。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来公干的,但肖飒应该是。

    第二天一早,他见到了接下来几天和肖飒之间的唯一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