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两日,整个皇城都被大雨笼罩,直到黄昏的时候才慢慢停了。

    李懋仪猛地睁眼,映入眼帘的先是绣着合欢的罗帐顶,再侧眼,便是令她陌生的寝殿。殿内点了一只小香炉,轻轻一嗅,是她平生最喜欢点的鹅梨香。

    寝殿内静悄悄的,怔愣片刻后,李懋仪惊坐而起,这一坐起,额上便有清晰的痛意袭来,疼的李懋仪嘶了一声。她抬手,才发现自己的额头好像是伤着了,裹了厚厚的纱布。

    难道,她没有死?

    可是,中了鹤顶红,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正这样想着,李懋仪忽然觉得胸口痰气上涌,接着便扶着床沿猛地咳嗽了两声,差点让她没能缓过气来。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子虚弱至极,撑着床沿的这会子功夫已经耗尽了她大半的力气。

    李懋仪的动静惊动了寝殿门外的人,寝殿门被人推开,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宫婢从外面匆匆进来,看到她醒来,兴奋的说道:“公主,你终于醒了!”

    公主?

    不等李懋仪说话,那宫婢便立马着人去请太医。接着便对李懋仪说道:“公主,你昏睡了两日,差点就没熬过来,太嫔也是担心坏了,奴婢这就去告诉陛下和太嫔!”

    那宫婢刚要走,便被李懋仪一把拉住。宫婢扭头,便看到李懋仪看着她疑惑又费解,又十分警惕的样子,问了她一句:“你是谁?”

    那宫婢一时被问住了,见着李懋仪这般模样,她开始担心起来:“公主,奴婢是玉袖啊!你怎么,不认得奴婢了?”

    李懋仪怎么会认得她?她甚至连这个名字都未曾听说过。

    难道是程觐舟新派到她身边的人?来监视她的?

    李懋仪抬眼还想质问什么,便又有人进来了。李懋仪循声望去,当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之时,瞳孔骤然一缩。

    那正是她的母亲,贵嫔谢氏。

    谢氏见到女儿真的醒来,便三步作两步的赶到李懋仪跟前,李懋仪拽着玉袖的手这才松开,而谢贵嫔已经坐到了床沿,紧握着李懋仪的手:“你醒了便好,醒了便好,你昏睡了两天两夜,真是好叫我担心。”

    “……母亲?”李懋仪跟谢贵嫔早就二十多年不见了,如今再见到母亲谢氏,只觉恍若隔世,不大真实。

    自从程觐舟把她从冷宫带走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母亲,就连母亲病逝,她也没能及时去见最后一面。这根刺扎在她心里许多年,她也梦到母亲不下数次,但那也不过是场梦罢了。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还可以再见到母亲。

    谢氏见李懋仪瞧着自己竟红了眼眶,一双眼睛里不知怎么就氤氲了水雾,她抬手抚上她的脸,心疼的询问:“懋仪,你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启禀太嫔,公主一醒奴婢便着人去请太医了,这会子应该要来了。”

    “母亲。”李懋仪握紧谢氏的手,这么些年,她一直对谢氏十分愧疚,“不论如何,能再看到母亲,女儿已经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