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刘知府还以为是有那么一帮子悍匪,不但把张团练的团勇们给胖揍了一顿,还动手抢了洋人。◇↓

    “这些匪类真是可恨,抢抢老百姓也就够了,居然还敢打团勇,打团勇也就打了吧?居然还敢打劫洋人!洋人是那么好抢的?洋人就是贼祖宗呀!平时没惹上他们,他们还要找着不是理由的理由来抢我大清的钱呢,几十年前,广西西林县县令张鸣凤在境内杀了个法国传教士马赖,让洋人找到了借口。结果那些洋人就直接打进了北京城,不光抢走了大批的钱物,一把火烧掉了圆明园,最后还逼迫着朝廷赔了一大笔钱,答应了一大堆的苛刻的条件。这也罢了,反正赔的是朝廷的钱。只是引起这事情的西林知县,也受到牵连,不旦丢了官职,永不叙用,甚至还被流放。我可决不能落得这样的下场。”刘知府这样一想,立刻就下定了决心,一方面一定要严惩这些强盗,另一方面也要赶快安抚好这些洋人。广西是偏僻地方,刘知府和洋人打交道的时候很少,不过他也听同年说过,洋人大多极其贪财。既然洋人贪财,刘知府也就打算好了要“尽浔州之物力,结洋人之欢心”了。

    然而等到他看到那些所谓的“强盗”的时候,却发现,事情和他想象的不一样。那些所谓的“土匪”居然都穿着练勇的制服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麻烦了。显然,那个该死的张团练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居然和洋人打起来了,更可恨的是,他居然瞒着自己,还说什么是一群悍匪,甚至还要再带人去清剿!这家伙到底发了什么疯,打的什么主意?还好没让他带着人再去,要不然,自己一定会被他活活坑死。不过这些洋人带着这些被抓到的团练来报案,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们到底是不知道这些人是地方团练从而真的把他们当成了强盗还是明知道这些人是地方团练却故意用这样的理由找上门来呢?

    不过刘知府立刻想明白了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无论这些洋人知不知道这些人实际上是团勇,他们找到这里来,显然就是想要私下里用钱来解决问题。只是不知道这些洋人的牙口有多深罢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只要能用钱来解决,总比把事情弄到上面去来得好。

    “大人,救我们呀,这些土匪……”

    没想到,一个团勇看到刘知府,却大喊了起来。

    “啪!”刘知府身边的钱师爷一个箭步就窜了过去,啪的一个耳光就扇在那个团勇的脸上。

    “你是哪里的土匪,怎么敢冒充团练,抢劫友邦人士?”钱师爷厉声喝道。

    这个耳光显然大大的超出了那个团勇的预料,他甚至也没能想明白,钱师爷为什么会甩给自己一耳光,还骂自己是土匪。于是他继续试图辩解:“钱师爷,我是……”

    只是这句话同样没能说完,就被钱师爷又是啪的一巴掌打了回去。

    “来人呀,把这个土匪押下去!”钱师爷喊道。

    两个衙役立刻上来,就想要把这两个倒霉蛋押下去。但这个时候,那群洋人中有个人出声了。

    “慢着。有些事情,最好能当着大家的面说明白,免得影响了大清国和西洋各国的友好关系。”

    这句话使用地道的广西方言,甚至就是地道的江口方言说的,开口的人当然就是陈八尺了。

    “你是什么人?”看到陈八尺是个中国人,至少看上去是个中国人,钱师爷不免又有点傲慢起来了,虽然这个人看起来和那些洋人混在一起,从打狗也要看主人的原则出发,对这个中国人不能像对待一般的中国人那样直接痛骂甚至是痛打一顿,但是人在狗的面前表现得高傲点总是没什么问题的吧?这样想着,钱师爷的声音自然就带着一点傲慢的味道。

    “这位是花旗国的陈光先生,陈先生是花旗国人,而且就算在花旗国,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我们其他人都是陈先生雇佣来的。”李重光介绍说。

    听了这个介绍,钱师爷对陈八尺越发的鄙夷了——就他那个口音,肯定就是江口人,如今却不要祖宗,变成了花旗国人,这种连祖宗都不要了的人,自然是要鄙视的。不过钱师爷却迅速的把这鄙视藏到了心里,因为,这个家伙如今已经是花旗国人了,这种变了洋人的中国人大多心眼很小,也特别的坏。本着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的原则,对这种人可不能露出不敬的架势。

    “陈先生,幸会。”没等钱师爷说话,刘知府就先开口了,“陈先生,我们在这里说话也不方便,不如到里面坐下来谈谈。”

    如今刘知府已经可以确定了,这些个洋人肯定知道这些人是团练了,知道这些还跑到这里来,自然是想要因此敲诈一笔钱了。这种事情当然还是要到里面去细谈了。

    ……

    “陈先生,这些匪徒的确是地方团练。”刘知府决定开门见山的把事情敞开来说,“他们和先生们发生冲突,完全是一场误会。”

    “一场误会?”陈八尺冷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