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如和叶先生谈了一会,就起身告辞了,叶先生一直将他送到门口,看着他上了一辆洋车,才关上门,回到了客厅里。

    “阿昌。”叶先生说。

    “叶先生。”一个穿着长衫,戴着一顶白礼帽的人,微微的弯下腰回应道。

    “放谣言说救恩医院收魂什么的没我们的人吧?”

    “应该没有。不过叶先生你也知道,我们下面的那些兄弟有时候跟着胡说个一两句,怕也是难免的。”那个阿昌回答说。&nb++++小说sp;“嗯,阿昌,你跟下面说一声,就说凡是我们的兄弟,都把嘴巴给我关严实一点,不要跟着人家乱说话。”叶先生沉下脸来说。

    “好的,叶先生。”阿昌点点头说,接着又问道:“叶先生,您觉得那些洋人靠谱吗?”

    “洋人靠不靠谱?”叶先生突然笑了,“洋人其实和中国人一样,阿昌,你觉得中国人靠不靠谱?”

    “这个……叶先生,中国人这么多,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呀。所以中国人里面自然是靠谱的和不靠谱的都有吧。”阿昌迟疑的说。

    “呵呵,”叶先生笑了起来,“阿昌呀,你说的不错,中国太大了,人这么多,自然是靠谱的和不靠谱的都有。那外国难道就不是这样?外国人也不少,林子大了,自然也是什么鸟都有,靠谱的,不靠谱的肯定都有呀。而且,有时候,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候,对不同的人,都不一样,说不定有时候靠谱,有时候就不靠谱呢。比如说,阿昌呀,你觉得我靠谱不?”

    “叶先生说的哪里话?叶先生向来说话算数,哪里有不靠谱的?”阿昌立刻说。

    “呵呵,阿昌呀,你也是一直跟着我的。我对自己兄弟,老实说还真算靠谱的,只要自家兄弟,就算有点小小的对不住我的地方,我也都马虎过去了。不过,我要是对所有人都相对自家兄弟那样靠谱,只怕我坟上的草都老深老深了。”叶先生不以为然的摇着头说。

    “那都是那些人先对不起叶先生。”阿昌说。

    “好了,阿昌,你就不用往我脸上贴金了。人呀,都是这样的,他靠不靠谱,要看你值不值得他靠谱。所以,阿昌,谈买卖的时候,就不要想着人家是洋人还是中国人,只想着他有多少钱,有多少势力,能干什么,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而我们和他有冲突没有,我们的力量值不值得他花这个力气,然后再来想想他靠不靠谱。”叶先生说,“救恩医院和救恩医学院投入了多少钱,我们大致可以估计一下,那肯定不是个小数字。阿昌,这就像我们做一个买卖,要是往里面投了这么多的钱,然后有人要跳出来捣乱,那我们怎么办?”

    “谁他妈的敢?我带人去砍他全家!”阿昌说。

    “阿昌!”叶先生皱起了眉毛,“不要这样野蛮,动不动就砍呀杀呀的。如今我们都是文明人了,知道不?就算是要去,那也是用枪了。”

    “先生说的是。”阿昌回答说。

    “阿昌,你先让人去查查救恩医院的底细,总不能人家说啥,我们就信啥。另外去查查,这些谣言到底是哪些人放出来的。动作要快,我们会猜疑人家,人家也会猜疑我们。如果人家手里真的有药材,有枪械,愿意替他们干事的人不要太多。阿昌,我们要抓住了这个机会,那就不仅仅是杭州随便我们怎么干了,就是上海,也不是不能去插一手的。就像上海的那个陈英士,要不是外国来的钱,哪里能这么快就混得风生水起。”叶先生最后这样说。

    ……

    “麦克米兰先生,真的要把枪械给那些会党分子?”陶成章好像很有些不满意,虽说这钱本来就是外国人出的,真说起来,人家愿意怎么花,那也是人家自己的自由。

    “陶先生,我知道你看不起黑社会。这一点我很赞同您。搞革命如果搞成了依靠黑社会,那绝对是胡闹。我不知道中国如何,从我在美国军队服役的经验来看,打起仗来,真正能坚决执行任务,战斗得顽强坚定的都是正派人,那些黑社会的,到了战场上都是些只会起到反面作用的混蛋。”麦克米兰说道。

    “我们中国也是这样。自古以来能打仗的军队都是良家子组成的军队。”陶成章说,“像孙文那样,拉着一群会党分子,能成个什么事?”

    “不过,陶先生。”麦克米兰又说,“黑社会虽然不能作为依靠,不能当做主力,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用。比如打探一些消息呀什么的还是很可以借用一下子的。至于给他们的枪械,陶先生,他们手里就算有几杆枪,又能有多大的能为?说的不客气点,就现在,我们学院里的这些同志,拿上枪,一个可以打他们好几个。只是你也知道,我们的同志是要作为革命军人培养的,有些事情不能让他们做。但是革命中并不全是光明的东西,也会有很多的黑暗的东西,就像法国革命,英国革命,日本革命,后面都有些不太光明的东西。这些事情很多时候是难免的,但是能不让我们的同志做,就尽量不让他们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