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小姐和气地点点头,毫无京城小姐们常见的娇脾气。

    她真的从来不是一个挑剔的人,尤其是上辈子谢大小姐什么没经历过?哪里会在意屋子小点儿呢?

    况且从小什么都是父母准备了最好的给她,就是如今,家里也已经将她日常所用之物,都送到了盘龙江边,所以没什么差别。

    驿丞松了一口气,红桃已经取出了两串钱并一块大约二三两的碎银,递过去笑说

    “学宫招生乃是大事,我们小姐自然明理。莫说是有两间屋子可落脚,便是说学子们住满了,没房子给我们,也是应当应分的。我们只住一夜,明天便赶路,大人不必担心。至于这银子是我们小姐的食宿费用,这两串钱是给驿站诸位大人吃茶的。”

    驿丞瞧见银子,顿时眼中都泛了光,心中觉得这位大小姐果然如谢侯爷一样,都是极好的性格——以前谢侯爷也住过他的驿站,那也是极爽朗、爱打赏的性格呢。

    只不过他没敢立刻就接,而是笑道“哪里用得了这许多?大小姐这一行人,连带草料,一两足够了。”

    红桃将钱塞进他的手中“我们甚少出京,也不知道什么多了少的,大人看着置办便是了,倒是我们赶了许久路,饿了,大人可否带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吃的?”

    “自然自然,”驿丞这才安心接了银子,“大小姐好生休息,下官同这位大姐儿去厨房备饭。”

    ……

    待二人离开后,碧桃先给谢小玉斟茶,自己则开始整理床铺与谢小玉明日穿的衣服。

    百无聊赖的谢大小姐则坐在窗边,刚推开窗子,便发现外面下雨了。

    雨不大,但细密又急,笼着天地之间,颇有意境。

    又是一场秋雨呀,谢小玉瞧着外间,心中感慨。

    驿站之前有个院子,半边搭了个凉棚,内里摆着桌椅,其顶铺得很是厚密,便是下雨都不会漏,是以许多学子在其中说话、作诗、论道。

    谢小玉耳朵好用,所以刚才进到驿站的时候,就听见了那些人的议论。

    学子各行各业、各种学派的都有,是以便是议论也议论不到一处去,比如大字不识一个却身怀绝技的手艺人,听学子们的议论也是满脑袋浆糊,绝大多时候只能羞惭地将凉棚让出来,围拢在院子角落,羡艳地看着学子们争论。

    他们也听不懂这些读书人面红耳赤地争什么,反正听不懂的事儿,对于他们而言,都是高雅的读书事。

    若将来自己能进学宫,便会与这些人是……那叫什么?同窗?还是床?反正就是一样的人了。

    而饱读诗书的读书人们,就都很爱争论了,而期间最为众矢之的的,便是儒家学子了——毕竟儒家学子就算入不了学宫,还有科举一途嘛——而其他尊法、道、墨、杂等家的人,想以本派学识进身的唯一途径,就是勤思学宫了,所以都憋着心志,想在言语上压儒家学子一头。

    谢小玉从屋外听到屋内,觉得这些人说得倒有些意思,是以此时才想开窗,再听一会儿。

    岂料却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