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此在漫天繁星下拜别。尽管是新婚夫妻,但是两人都非常有默契地避免了这点。

    花棹还是没有忍住转身看着迟翌离开的身影,直至他的背影被淹没在黑夜中。

    很久很久以前,花棹就认识他,只不过,他不认识花棹,也只不过,花棹不知道他的名字。

    后来,他开始名动天下,被世人所传颂。

    她依旧不知道那是他的名字。

    他们的第一次相遇,花棹如果不是今天看到雨天他和另一个女人的拥吻,恐怕永远都以为只是一个她自己的梦而已。

    十二岁那年的花灯节,在华灯初上的光影绰约中,她在人群里欢快地窜来窜去,还拿着五哥给她制作的小花灯。嬉戏时不小心撞到一个年轻男子的怀里。那个时候她穿着湖蓝色的裙衫,听到他宠溺地说:“秋儿,你看你总是这么心急。”

    他的声音是那么地低沉而温柔,仿佛冬天的暖阳轻轻晒在身上的包容万象的妥帖。

    她呆立在那里,木讷地看着他摘下她脸上的面具。

    四目相对之时,她只记得他的眼眸深黑,大概她不是他的秋儿,他眼眸中的温柔之色逐渐淡去,语气也变得疏离而客气:“对不起小姐,我认错人了。”

    她回过神来,道:“我的花灯坏了。”

    他低头笑得有些歉意,睫毛低垂在眼睑,重新把面具给花棹带上,然后他的声音温柔的,像是三月的春风,缱绻在她的耳畔,“我还你一只。”

    她还记得他手指间的温度,微微有一点暖意,被冬风一吹就变得无影无踪。

    他一定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然那只花灯,这么多年,她再也没有看见。

    为什么她会答应嫁给他呢?

    花棹又想起了那天,按照往常一样早课结束去父亲书房例行汇报昨日所学。

    花过林那个时候还在看埋头看各地暗探发过来的简报,直到她讲完也没有抬起头来看,花棹便揖礼过后例行退下。

    花过林已经年近五十,但是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说他而立之年刚过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一来是由于自己精通药理毒物,调养身体气息自有章法,二来也是由于花过林生得一张圆圆的、慈眉善目的脸,让他偶尔冷峻而严肃的气宇得到了缓和。

    尽管私底下花过林对花棹要求严苛,不苟言笑,但是对下人和追随他的人却温和友善,时常挂着谦卑的微笑,这使得武林中前来投奔花家也络绎不绝。

    花家虽然是江南区的武林大家,但是生活却异常简朴,且不说下人们的吃穿用度,就连花家七子都只穿麻料做成的成衣,每个人也只配备五人以下的贴身料理内务的丫鬟协助整理内务。

    当然,倒不是因为花家家道壁立,一贫如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