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森的山林,寒意冷冽,风从远处而来,在林中旋舞。

    一石亭在山上,如一柄撑开的雨伞。旁边有条小路,蜿蜒可达山腰的道观。

    天地昏冥,万籁俱寂。道观晚课早已结束,只剩下几名道人还在真武大殿内说着话。光熠熠,让道观在整片昏沉冥色里,如同斗士一般倔强坚挺,却越显孱弱。

    石亭有光,两盏灯笼悬挂在石柱上,映照着坐在石亭内的两个人。

    这两人都穿着藏青色的道袍,道袍掩映着他们那略显苍老的身体。在他们的面前是一张石桌,石桌上有棋盘、茶壶、茶杯。茶水已经冷却,茶香也被寒意凝结。棋子密密麻麻的排列在棋盘上,犬牙交错,难分胜负。

    “哎,看来我们这一次又是难分胜负了!”坐在左侧的是个眉毛修长的道人,修长的眉毛从眉骨垂在脸庞上,奇特的是,他的头发是灰黑色的,眉毛却是黄色的。而坐在他对面的人是个瘦小干枯的道人,一双手白净干枯,如同变形的树根。

    “胜负于你我,有什么意义?”对面的道人笑道。“想当年我穷尽天命妄图参破天机,踏遍宗门,却被扫落在外,惹得无数人的讥讽,唯独到得黄山,被你接纳。”他长吸口气,豆大的眼睛精光四射,注视着那冥冥的天地。寒风拂过,须发飞扬,道袍猎猎。“也正是从那时候起,我在阵法一道上才算有所突破。”

    “《炎黄经》?”

    “没错,《炎黄经》,此经涉猎极广,虽然对阵法一途讲述不多,却给我许多启迪和引发。可以说,没有此经,我需要花费数十年才能走出歧途,更别提达到如今地步。”

    “机缘有缘者得之。”

    “没错。”

    两人相视一笑。黄眉道人伸手将棋盘上的棋子一扫,站起身走到亭外,望着远山朦胧云雾缭绕,不由得长歌一曲。那矮瘦道人站在后面静默不言。许久,黄眉道人道,“明日我入泾阳,九宫可与我同往?”

    矮瘦道人摸了摸胡须,道,“你这是去收拾残局,我去了也没什么意义,倒不如在这坐镇,既得逍遥,又可完善阵法。”

    “泾阳已是鱼龙混杂,特别是这些日子,前往的江湖人物可是不少。”黄眉道人道。“这些人中也有大本事的,若是能入我门下,我黄山一脉实力便可暴涨。当然,一些宵小胡言乱语,坏我等名誉,也是要以雷霆手段肃清的。”

    “宵小之辈,不能容其置喙,不然民心乱、局势难稳,有坏大事之可能。”矮瘦道人道。

    “自是如此,所以此行我是非去不可。”黄眉道人道。“城中有个苍狼帮,听说与剑圣有点关系。此帮派在黄梅渡和紫荆山行动中虽然参与,却多有疑心,日后难为同行之人。此去啊,若是敲打能让其重入正道还好,若是不能,可就没办法了!”

    天空沉沉,如欲坠落。山风猎猎,林木如浪。

    山腰道观里,钟声响起。

    一个姑娘从后门走出来,目光两下扫了一转,便朝着巷子左侧快步走去。丑时,城里的人都已入梦,四下里一片冷寂。丝雨迎空,大地湿漉漉的。姑娘走得很快,在巷子前方转入另一条巷子。巷子纵横,交错在整个城市里,如蛛网迷宫一般。

    当姑娘在一处院落门前停下,她已经走了有小半个时辰。

    院落凄凄,寂静无声。门扉半掩,姑娘伸手一推便推开了。然后她走了进去。这时候,寂寂的院落响起了孩童的声音。不一会儿,几个孩童从屋里跑了出来。

    “小梦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