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台岚的话,如钝器一般,直击烈王心底,令他瞬间呼吸为之一窒,面上原本的讨好之意,怎么样挂不住了。

    看到烈王无话可说,墨台岚心底的冷意全部涌上脸庞:“想来烈王殿下的心底,我墨台岚就是最下贱最无足轻重的女人,既然如此,您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吧。”

    墨台岚说完,再不理会烈王,径直朝院子外走去:“乐青,咱们去查看布展情况。”

    烈王看着墨台岚脊背挺直、步履从容、毅然决然的背影,很是想不明白,失去记忆没有依仗的她,为何还能这般傲气这般坚韧?

    “殿下,她真的是六岁那年说长大后要嫁给您的墨台小姐?”林公公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很是心疼自己从小伺候着长大的王爷,他家王爷若不是为了惠妃娘娘,也是不会鞭打王妃的,若王妃不是假太子塞进王府的,他家王爷会正正当当把王妃娶进府,哪里会有今日之尴尬于隔阂?

    烈王的目光依然追随着远去的墨台岚,温柔之色渐渐浮起在他双眸:“是啊,那年本王十岁,就已经喜欢她了,在母妃的永福宫的秋千架下,本王说了长大要娶她,她就说长大了要嫁给本王,那时候她虽然只有六岁,却已经长得明艳娇媚,只可惜十一岁之后,她陪着祖母回老家养病,本王再也没见过她。”

    林公公叹息一声:“五年时间,墨台小姐变化太大,就连咱家也认不出她来,真是造化弄人啊。”

    “无妨,总会好起来了。”烈王说了一句,也不知是对林公公说的,还是对他自个说的。

    林公公明白烈王的难处,便安慰他:“王妃她不知道殿下的苦,若是她看到惠妃娘娘的伤势,只怕也是能明白您的当时的忧愤的。”

    “别说了。”提到自己母妃,烈王的心又钝痛起来,她万万没想到,齐王那个假太子,居然让人把她母妃折磨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若不是父皇明日亲自到烈王府捉拿他和康王,他一定若不住去把他揍个半死。

    林公公再不吭声,可是他心底的担忧,并不比烈王少,好好的一份姻缘,被齐王如此插一横杆,虽然王妃就是那个王妃,可王妃以对殿下心生嫌弃,墨台太傅府也是不好交代,朝中也是定会有人看低烈王,说他连自己的未婚妻都呵护不周。

    再有一个更重要很可能令烈王府陷入万劫不复境地的,就是明日的补酒宴。说是补酒宴,可王妃把她办成商展会,如今整个京都的人、甚至外地和外邦都有人来到京都,等着明日看烈王府的笑话。

    虽然王妃一把策划的详细计划,告诉了殿下,可林公公就是不放心,从来经商都是最低贱的行列,王妃又如何能以一己之力扭转世人对商贾的看法?

    若不是换上决定亲自到王府捉拿假太子齐王和康王,只怕墨台太傅父子也已强行进入王府,阻止王妃举办商展会。

    补酒宴前的这天晚上,烈王没有到婉荷院过夜。墨台岚正好不想见到烈王,便连问都不问,而乐青和沈嬷嬷等人尚不知道墨台岚的真是身份,还一直以为她不知来历的失忆女,她们虽觉得她做事靠谱,却也不乐意看到她追问烈王的行踪。

    不管众人有着担忧或者看热闹的心理,万众期待的烈王府补酒宴,终于在假太子颁下旨意的半个月之后,如期在烈王府举办。

    烈王是皇上最喜爱的皇子,他的王府占地广阔,虽是展会众多、宾客众多,却也是完全容纳得下。

    烈王府补酒宴是太子下令,又是惊世骇俗,因此天色熹微中,烈王府外的街道,已经挤满了各色人群,有商家的,也有宾客的,更有看热闹的。

    墨台岚此次举办的补酒宴,是以商展会代替补酒宴的,因此在王府大门外两旁的护墙上,贴着好几张来客须知,内容是关于这次宴会的形势和参观方式。

    等到时辰一到,人群便像潮水一般,朝烈王府涌进来,经过暗卫们的严格安全检查之后,陆陆续续进入烈王府宴会现场。

    沈静云是最早到达王府的未婚小姐,一见到墨台岚,她就忧心忡忡地小声跟她说:“烈王妃,我祖父和父亲看了你的画像,都说你就是我姑母的女儿,你如今搞这个商展会,真的会给烈王带来不利的,你还是不要让商家进来吧。”

    墨台岚再次见到沈静云,依然没有一丝熟悉的感觉,她只能说道:“既然如此,为何沈小姐的祖母和父亲没有前来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