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很佩服王贵勇于承担,却对决一死战不以为然,他们还有骁骑军,还有擒戎军,就算常宁军败了又能怎样?还会有翻本的机会,行营都统制的职责不是冲锋陷阵,更不是壮烈殉国,而是要在危局中镇定自若,再次组织防线。

    就算三个军都战败了又能怎样?第一行营后方还有联营军寨,还有大量的校阅乡军,未尝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何况中军主力不可能看着右翼溃散。

    他瞪着王贵,生硬地道:“太尉干系第一行营生死,担负大军侧翼安全,怎能和虏人拼个生死。”

    “战场败退是我之过错,有我个人来承担,都参军赶紧南退,汇合骁骑军及援军,固守卢沟河。”王贵看到形势不妙,已经做好殉国赎罪的准备。

    也是,他在宣抚处置司严令禁止,连岳飞也没有同意情况下,擅自出动大军北上,妄图迂回析津县城,导致被金军所乘,第一行营被分成三块。就算是擒戎军回援打退金军,恐怕他的前程也完了,王秀绝不会放过他。

    到了他这个层次,脸面最为重要,防御使兼差行营都统制,已经无法面对都虞侯的军法审问,要么自杀要么战死。

    “死活全在太尉一念之间,只是第一行营数万将士,难道太尉不闻不顾?”李道再也按耐不住,指着王贵责问,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王贵惊愕地看着李道,满脸惭愧地道:“都参军金玉良言,我却不知如何是好。”

    “太尉北上联络擒戎军,末将留下抵抗。”

    “不可。”王贵脸色大变,现在要说杀出去北上,绝对是有机会,留下来可就不好说了,金军主动方向就是常宁军,李道留下真是九死一生。

    “没有不可以的,太尉是都统制,绝不能有任何闪失,如今只有擒戎军南下,才能挽救全军,还望太尉不要让袍泽失望。”李道语气坚定地道,没有半点感情,他不是从个人得失出,而是从全军生死存亡角度说话。

    王贵凝视李道十几个呼吸,眼看这位才是有气度的大将,最终长长叹了口气,道:“我立即就去,都参军还是去骁骑军,至少可以保住自己。”

    “太尉放心,在下知道该怎样。”李道艰涩地笑了。

    此时,就算有秦敏和七千宋军增援,也无法改变常宁军的溃败,金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握了战场主动权,完成对常宁军的分割包围。

    应该说是乌延蒲卢浑的出色战术指挥能力,恰当好处捏住宋军命脉,让常宁军无力抵抗,就算人再多也没办。

    当然,当你的人数过顶点,生了质变时刻,那就两说了,可惜右翼战场被分割太散,无法汇集人数优势。

    成闵也反应过来,他已经停止了北上,就在战场二十里的地方驻扎,两千骑和一个旅镇动反攻,却遭到金军三千骑的拼死抵抗。

    更让人担忧的是,正西面和北面汇集四个金军军阵,虎视眈眈地迫近,让他无法全力突破拦截,偶尔有小规模马队杀过去,却形成不了威慑,无法撼动金军拦截,反倒是消弱整体的战斗力,有些得不偿失。

    王忠值尽力了,常宁军各军阵被完全锁死,相互无法增援,只能在绝望中被各个击破,每次都是金军下马尾部进攻,混乱中的宋军无可奈何。

    右翼的形势非常危急,常宁军溃败是时间问题,骁骑军陷入了战场,就算是要撤退也无法再进攻,马军作战需要一定的区域,骁骑军在常宁军南部,就算退到出地点,也只能进行万分危险的背水而战,现在他们没办法脱离战场。

    王秀已经得知情况紧急,根据秦敏来的官塘,第一行营陷入全面被动,战局几乎无法挽救,他没有任何的考虑,立即道:“不行,我要去看看。”

    “大人不可,虏人正在蠢蠢欲动,大人怎能轻易离开。”虞允文大惊失色,王秀作为宣抚处置使,怎能去冲锋陷阵,这也太不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