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找个体面高薪资的工作,可我学历不高。”

    鲍芃芃把脸埋进抱枕里,絮絮说着:“都说高中苦,我上学那会儿是半点感觉都没有,毕竟学渣能有什么负担呢?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玩过去的,所以最后我连大学都没考上。”

    她一股脑倒出苦水,江嫱只是默默听着。

    “你们现在上学老师是不是也常说什么‘现在不努力,等到长大以后找工作时,后悔都没处哭去’。”鲍芃芃是笑着说得,但眼睛里却满是晦涩。

    江嫱点点头,“可能比你那年代更严重,现在是全国老师统一的口头禅。”

    鲍芃芃咯咯笑出声,不难看出她十七八岁时一定也是个小美人胚子,虽然现在有些不注意身材管理微微中年发福,但骨子里还隐隐透出股俏皮可爱。

    这是在社会中历练浮沉过多年的中年女人身上,难能可贵的东西。

    特别是那双眼睛,又大又亮,像喵咪的眼睛。

    “其实老师们说得很对,这是他们靠自己人生的阅历换来的经验,是血的教训。”鲍芃芃说:“可在学生耳朵里听来,包括当时年少不知事的我也觉得,这只不过是一句平平无奇又烂大街的鸡汤。”

    “当时没办法感同身受,切身体验的东西,总显得轻描淡写、无足轻重了些。”

    鲍芃芃想,哪怕当时她能听进去一些,认认真真地考个大学,现在也不至于混得这般难过。

    这场谈话更像是鲍芃芃单方面的自述,江嫱压根儿插不进什么话,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说这些,不知道鲍芃芃是不是病急乱投医了,自己能给她什么中肯的意见呢?她知道大人们一定都在现实这个泥坑里摸爬滚打。

    她爸爸是,鲍芃芃也是,只是他久经风霜的爸爸学会了在泥地里站着行走。

    而青春正好的江嫱,她知道这个社会的优胜劣汰,老师经常挂在嘴边的东西想不知道都难。但她这个年龄总是对未来有无数的幻想和憧憬,总觉得现实能对她手下留情些。

    说得简单粗暴一些,就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不知道那份痛。

    “我丈夫看不起我的工作,”鲍芃芃抠着手指边缘的死皮,像个陷入自言自语的神经病,“也无可厚非,毕竟当初我连父母的医药费都付不起,因为他在我身上砸了巨资,我心有愧疚才答应嫁给他。其实……”

    她说着,有气无力地垂下头,”其实就是我还不起这份钱,你说萍水相逢人家凭什么帮我?看不起也是正常,毕竟我和他不是一路的人,还寄人篱下,可就算他再看不起也没有机会了。”

    鲍芃芃说完看向江嫱,眼眶里还蓄着泪水,摇摇欲坠,“就在今天,我失业了。”

    鲍芃芃在一家上升期正好的酒店做服务生,她每天谨小慎微,战战兢兢的工作,生怕惹她的上帝们不快。

    可这里是一个酒足饭饱的地方,吃饱喝足后的人总容易犯浑,鲍芃芃正往客人杯子里添酒,猝不及防被人掐了一把腰部。

    她手下一抖,昂贵的酒液撒了一部分出去,鲍芃芃重重搁下酒瓶,扬手一巴掌甩在了咸猪手脸上,骂了句“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