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却没有回答了,方进石静静看着他,等他开口,要知道他这个话中暗含别的意思,那就是如果他以后不再找王贵做事,就等于用这一百贯钱将他打发,王贵是个聪明人,一听便知。

    王贵迟疑了一下才道:“给公子办事,哪用次次给钱的?公子若是觉得我不在身边不方便,自明日起我天天到这里来就是。”

    方进石看他这么说了,知道他是个明白人,就对他道:“想必你也知道,在这四海商号中,我也并非有多少实权在手,只不过也是在别人手下讨口饭吃,而且也可能随时让人踢开,一则我想找几个值得信任的朋友帮我做事,二来万一给人踢开了,也连累到别人,那就对不住自己的朋友了。你且回去想想斟酌一二,看是不是值得把宝押在我这里。”

    王贵道:“公子言重了。”

    方进石道:“非是言重,而是实情如此,无论你如何决择,我都乐观其果。”

    王贵微一沉吟,道:“好吧,我回头想想公子的教诲,隔日再来回复公子。”方进石点头不语,王贵提了那重重的袋子,出门而去。

    邓安看他走了,走进来道:“如何?”

    方进石道:“如果他能够看的明白,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如何看不明白,这样的人不用也罢。”

    邓安听了一头雾水,停了一下才道:“公子说话越来越高深莫测了,让人听不明白。”

    方进石呵呵笑了,也不和他解释太多,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责任重大,再不能像以前那样有简单幼稚的想法了,他渐渐明白了,有所舍弃才能有所得到,千万不能把别人当做傻瓜,他虽然背后有郓王做靠山,但真正做起事来的时候,却只能靠自己。

    要想办大事,必须要有得力的人才去做才行,方进石深深感觉到了,此时此境,有了自己的一帮人,比得到金钱更加重要,有人捧才是最重要的,但是仅仅依靠邓安胡掌柜这样的人,是做不成大事的。

    方进石坐了一会儿,百无聊赖,想起梁翠容写的信来了,蔡攸的儿时伴读本家亲戚蔡盎现在任职平江府通判,不如去拜访拜访此人,以后也多个官面上的人物帮忙。

    想到这里,方进石让邓安准备了一份厚礼,让人去打听一下这位蔡通判今日是否在家,家在何处,回报说这位蔡通判正好休闲在家,方进石来了精神,叫上史浩一起,前往蔡盎家中。

    史浩自来到锦线庄帮忙,已经很快融入了锦线庄的团队之中,他虽然是个读书人,但却不拘小节,难得的是一点也不拿读书人的架子,方进石深为点头赞许,有时候拜访文人雅客,官宦人家,他都喜欢带着史浩。

    蔡盎住在城西,二人来到蔡府门前,方进石请门侍送上拜帖,过不多久,里面有管家迎接,将二人带入偏厅奉茶,说是今日平江府正堂熊知府过门相访,蔡通判正陪着熊知府说话呢,让他稍候。

    这位熊知府方进石以前也听人说过,此人姓熊名彻,从京师汴梁调来,做平江知府已过两年,为人低调,不喜欢和城中达官贵人有过多来往。

    既然如此,方进石也只好等候,好在这蔡府的茶不错,坐下来一直等了许久,也没有见管家什么人过来告知蔡通判何时有空,方进石刚刚想找府中人问上一问,只听得门口处有儿童嬉闹之声,史浩转头去望,却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迎面而来,正中他的额头,那东西弹了一弹,掉落在地。

    方进石低头看掉落之物,原来是一个蹴鞠用的鞠球,这一下打的史浩可是不轻,他捂了额头定睛望去,门口处来了一大一小两个男孩,这两个男孩个头不小,大的看样子已经有十四五岁样子,小的也有十一二岁了,两人都是一脸的汗,衣服上尘土水渍不少。

    两个男孩急抢着跑过来去夺地上的鞠球,史浩离的近些,抢先去捡了起来,高高举过头顶,大一点的那男孩道:“还我。”

    史浩道:“你们玩戏打伤了人,要向别人表示歉意,子曰礼之用,和为贵,此为圣人之礼也。”他正在向两个孩子吊书袋,小的那个男孩忽然扑上他的身上,双手扭攀了他的手臂去抢那鞠球,史浩躲闪着不让他抢到,那大点的男孩偷偷绕到他身后,跳起来一掌打在他的手臂上,将鞠球打落,然后小点的男孩抢到地上的鞠球,跑到门口做了个鬼脸,飞快的去了。

    史浩不由大怒,他本也是个年轻人,一把反手抓住也要逃走的那个稍大的男孩手臂,怒道:“汝子怎如此无礼?”那男孩也不说话,奋力想要挣脱,史浩比他年纪大,比他高大,那男孩久挣不得,起脚踢他。

    方进石看实在是不像话了,这里是蔡盎的府第,再说大人不能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尽管这两个男孩看起来也真的是不小了,他走过来道:“算了,算了,别和他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