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换了个新环境吧!一路颠簸的海棠这一夜睡的并不踏实,第二天一早还在睡眼之中,便被丫环双喜给唤了起来。

    “你干什么,这一大清早的,你就叫唤,赶着去投胎吗?”作为万花楼的头牌,海棠的起床气可是大的很,起身便冲双喜劈头一顿骂。双喜不敢反驳,好言相劝:“姑娘消消气,秋姐着人来叫您了。”

    “什么?”海棠一怔,“这是什么时辰了,那位紫苏姑娘不怕吵了。”

    “都日上三竿了。紫苏姑娘早起了,都到后院的小竹林练完功了,你给不快起。”屋外的长廊上传来冷冷的声音。

    “快,快起吧!是秋姐。”双喜惊慌的迅速服侍海棠起床。穿好衣裳刚坐在梳妆台前,门便被推开了。一位年约三十多岁,身材微胖,一身锦绣,风韵犹存的女人从外面走进来。身后两个丫环捧着长盘,上面放着四色小菜,两个白胖的包子,一大碗白米粥走进来。

    “这远道来的姑娘就是不一样哦!好大的火气。”秋金花昨日就听芸香说起新来的海棠姑娘是如何的心高气傲。今日早晨起的晚不说,那一串不中听的话听起来着实刺耳,因此进来时也带了几分火气。

    双喜忙行了个万福,低声唤了声“秋姐”。秋金花点点头,示意她先退下去,拿了梳子站在海棠身后,为她梳起一头长发。见镜中人柳眉杏眼,肤如凝脂,倒也是个美人胚子。可与惊为天人,一身灵气的紫苏一比,差了可就不止十万八千里了。

    “倒是模样生的不错。”秋金花为她别上一支金簪,“快去吃饭吧!吃了早饭就赶快去后院练功。昨日秦王可特意交代过,你若在牡丹花会上不能一拔头筹,就给你赶回柳州去。”

    “秦王是谁?为什么偏要听他的。”想起昨夜见到的那位眼神阴厉的俊朗公子,海棠不禁全身打了个冷战。

    “哟!我的大小姐,你可是比紫苏姑娘还不识人间烟火啊!可是人家啊,可比你通透的多。这在皇城根,哪个大生意不和皇亲国戚挂点关系?况且,人家是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家要是动动手指头,咱们这醉仙居在京城就别想再混下去了,我秋姐敢不听人家的?”秋金花话语里是满满的冷嘲热讽。

    海棠本来初到京城的兴奋瞬时如被泼了一盆凉水,心狠狠沉了下去。若是就这么被赶回了柳州,自己哪还有脸在万花楼立足,怕别的青楼也会容不下自己的。离开了青楼,自己又拿什么讨生活。

    “水仙姑娘可来了?”海棠定定心神,问起原应该与她同时到的另一位姑娘—水仙。

    “还没有,想是路上有事耽误了吧!”秋金花也觉得奇怪呢!那水仙动身的时辰与海棠相仿,云州比柳州的路程还近一些,如今海棠都到了,她怎么还没到,不会是路上出什么意外了吧!

    且不说离十五登台只有七、八天了,便是独去准备那牡丹花会,又要裁衣,又要编舞,又要排练,着实麻烦的很。若再晚几天,怕要来不及了。

    而同样有困扰的还有京兆府的晋王。今天一大早便有人来报,说来赶早集的村民在东门的荒地里发现一辆乌篷马车,不远处还有具男人的尸体,看穿着应该是车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尸体的血都没了,人跟干尸一样,脖颈出还有两个血洞,像是被什么兽类咬的。晋王忙带人匆匆去探查,马车倒是完好无损,车上也没有血迹,但看得出来,车上不可能只有车夫一人,因为在车上的一个角落,晋王发现一个包袱,上好的缎面,里面装着两身女孩家换洗的衣服,几瓶胭脂水粉,下面都打有“醉仙居”的字样。

    醉仙居做为青州第一青楼,晋王当然知道,虽然不去寻花问柳,但醉仙居每逢十五、三十的花魁专场歌舞,他是去过几次的。尤其是有新人初登台必有极出色的表演,晋王更是愿意去看。那里的女孩的确姿

    色姣好,并且都有些过人之处。秋姐在这京都的青楼里更是名声在外。眼下便是要逢初十五了,莫非这马车里的姑娘是要登台献艺的新人?

    晋王剑眉一拧,将物证交给手下收好,又命一人驾起马车,带上那具干尸回京兆府,自己则带了两个侍卫径直去了醉仙居。

    此时已过晌午,落霞巷还冷清得很。醉仙居的一楼大厅也冷冷清清,只有三四个三等姑娘坐在靠窗的一处雅座,一边嗑瓜子一边闲聊。

    晋王虽然不是常客,但醉仙居的姑娘们是何等眼力,见晋王进来,便有姑娘从座位上起身,如弱柳扶风般向晋王走去,微微一个万福。

    “这不是晋王千岁,小女有礼了。是什么风把您这么早就给吹来了?是要找咱们楼哪个姑娘啊!姑娘们可都没起呢!”一股浓香之气扑鼻而来,呛的晋王十分不舒服,不动声色后退两步,正色问:“你们秋姐在不在?本王有事寻她。”

    “呀!”金盏姑娘一摇纨扇,一只手搭向晋王肩头,朱唇微抿,“可不巧了,秋姐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