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仪又叹了一口气。

    拂柳咋舌。:“小姐,这些酒全都个顶个得好,您怎么还不满意呀?”

    一溜儿白瓷杯排列在书案,酒液盛着日光微微荡漾,案上宣纸铺展,蘸饱了墨的毛笔被握在皓白如玉的指间循律落下,乐仪一手湖笔一手酒杯,随着品酒总结经验和味道。

    闻言她扔了笔,向后一靠,两手枕在脑后靠在椅背上,叹道:“好是好,但都差点儿意思,不够让你家小姐露脸出名的。”

    听了她的话,拂柳研墨的动作一顿,她抬头小心觑着乐仪脸色,见她望着承尘发呆,忍不住吭吭哧哧问:“小姐,您真要去斗酒大会呀?这还来得及吗?”

    “啧。”乐仪眉头一皱,忙坐直身子向窗外张望,廊下无人,狐狸也不知去了哪里,午后院落安安静静,唯有竹声簌簌和鸟雀啁啾,乐仪松口气,对拂柳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小点儿声。”

    拂柳连忙双手捂住嘴,后知后觉地点点头。

    夫人近日为小姐婚事急得上火,说去斗酒大会便触霉头。

    乐仪说:“斗酒大会当然要去,要不然你当我这些年酿酒制酒是闲的没事儿做呀,我盼了许多年了,哪里有不去的道理。”

    “……可是小姐,”拂柳微微弯腰,压低了嗓音,做贼似的用气声说:“现在进五月了,斗酒大会明年四月举办,老爷和夫人说您成亲之前不能去宁城,这时间还来得及您成亲吗?”

    从相看到成亲,中间需要经过纳吉采名等等过程,小姐现在连花落谁家尚且未有定论,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将自己嫁出去实在难度太大了一点,何况从安和县到宁城要走很远很远的路,听说要一个多月呢,小姐要是想如愿参加斗酒大会……

    拂柳觉得来不及。

    来得及来不及全看办法,乐仪倒是一点儿都不着急。

    若是按老爷夫人说的先嫁人再去宁城,时间必然来不及。

    可若是乐仪什么事儿都乖乖听老爷夫人的,她早就被嫁给什么表里不一的公子少爷了,哪里还有今日的自在从容。

    关于斗酒大会她心中自有计较,必定能成行,不过现在她不好将自己主意告诉拂柳,只含糊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法子的,不消担心,到时候你听小姐的就是。”

    拂柳半信半疑。

    虽然小姐从小到大想做什么就没有做不到的,但远去宁城参加斗酒大会毕竟不同于别的,宁城可是差点儿要了小姐性命的地方,老爷夫人口风死死的。

    但她也点头应是了。

    忽而听见一声轻嗤。

    主仆二人被吓了一跳,齐刷刷回头看向书架,却见狐狸不知何时进来了,狐狸懒洋洋趴在书架一旁的玫瑰椅上,玫瑰椅兜不住它长长的尾巴,朱砂笔尖般垂下,在青砖地上一扫一扫打发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