龑帝指腹捏紧菱镖,脑海回响昨夜对话。

    “陛下不妨试试臣的办法。”

    四皇子这话宛如钩子,勾动自己压制已久的疑心。

    他让影卫单独追踪勖王行径,把伪造‘证物’交给大理寺卿,什么话都没说,只命人将东西放在办公显眼处,能够一眼瞧见的位置。

    直到方才,影卫复命勖王无异常,公友舒说东西不翼而飞,伶人也猝死在狱中,地上仅留下熟悉的菱镖。

    ——臣比对过,这与射杀车夫的菱镖重量一样。

    和处理李季的办法相同,既无人证,亦无物证,可是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啊。

    龑帝掂掂菱镖,摆明要置勖王于死地。

    天际鱼肚白逐渐泛起微微橙红。

    穿过城门,身后是软红香土。

    马车轱辘轧过低洼,带出星星泥点,车身晃晃悠悠,最后在凉亭外止住。

    门帘揭起,司廷戾从里跳下,对着趴在窗口的人说:“半时辰后,便会自己醒来。”

    “多谢三哥。”

    “山水万重,各自珍重。”

    “谢别的话就不说了,兴许来年某天,你我还能再见,”四皇子笑吟吟,“一入江湖不复还,深巷赊酒常回顾。”

    “方便告知你的新名字吗。”

    好像自坦言后,对方眼睛已不再蒙着灰,就像那个梦,拨开白雾,原来后面不是潜潭湖泊,而是幽不见底的深海。

    “三哥什么意思?”

    对方明知故问,司廷戾粲然一笑。

    “你不会奉令承教,以四皇子的身份在封地苟活,走水应该是首选,毕竟一把火将尸体烧成灰,连麻烦都不会留下。”

    “被瞧出来了呢。”

    表情像只小狐狸,却丝毫未见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