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出鞘的“唰啦”声震的在场所有人心头一抖,伙计捂住眼不敢去看,心道大早上刚开门就见血可真是造孽啊。

    可女孩凄厉的尖叫声并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沉重一记闷响马的嘶鸣和大胡子一声吃痛怒喝。

    早在刀尖即将落在她肩上时江芷便轻轻一个侧身让刀扑空,紧接着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朝着马腿来了记“扫堂”,被殃及池鱼的红鬃烈马嘶鸣一声前蹄跪倒,大胡子跟着一起摔了个狗啃泥。

    “好没道理。”江芷神情平静,语气有丝近似孩子气的天真,“我又没招惹你你就要杀我,原来山下已经变成这般了么?”

    怪不得“三寸钉”总咋咋呼呼说山下有“吃人不吐骨头的兽”和“不分青红皂白的狗”,她以前总当她鬼扯,现在看来也差不了多少。

    爬起来的大胡子双目赤红,肥胖的身躯强烈起伏,牛鼻子里喷出来的白气两缕炊烟似的。

    “抓住她!”大胡子一声令下,他身后虎视眈眈的狗腿子瞬间饿狼似的往江芷身上扑。

    弯刀重而长,刀风稳健力压泰山,狂风骤雨般朝少女卷去,都被她轻巧躲过,如穿行在雨点中的蜻蜓,看似轻松,凶险时刀刃却简直贴面而过,周围人无不为她捏把汗。

    百姓们不懂武功,只觉得少女身轻如燕又力达千钧,想必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

    可若是稍微懂点奇经八脉的打眼一看便能明了,那看似轻松的一招一式,全都要靠强大的内力打基础,而女孩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便能有此造诣,只怕来头不小。

    江芷不恋战,见这群不讲理的家伙对她穷追不舍全然不知“识时务者为俊杰”是何物,干脆在下腰躲刀时顺手抓了一把小石子儿就势一抛,石子儿如暴雨梨花针似的噼里啪啦打在一堆人身上,听声音以为放了场烟花。

    方才还耀武扬威的官老爷此刻倒地哀嚎一片,江芷拍了拍手上的土,随便点了个衣衫褴褛的老者问:“请问去南梁的路该怎么走?”

    老乞丐见识了这小丫头的威力,身体抖如筛糠,声音也晃悠悠像胸腔里塞了只破风箱:“往前出了城门,沿南路官道走三百里……”

    江芷点了下头:“多谢。”

    她混在出城的人里,略施小计便出了城门。

    等出去了,她就又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南梁有多大?十二楼在南梁的什么地方?

    她扭头望了眼城门,巨石堆砌的墙面上是用楷体刻的两个大字:“金州。”

    而这地方,原先是叫汴京的。

    十二年的风水转挺大。

    一起往南去的路上有个白发苍苍的说书先生,背上背着个大草筐,手里握个长竹竿,瞎眼瘸腿浑身不利索,唯独嘴皮子快,自娱自乐唱了一路小曲儿,曲子都是经现实改编的,内容也就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江芷跟在老人后面慢吞吞走慢吞吞听,把满心疑惑捋了个畅快淋漓。

    大梁朝开国皇帝乃武将出身,时逢乱世,经过一系列打仗加叛乱,黄袍加身之后第一件事是跟旧部“杯酒释兵权”加强中央统治,第二件事是削武崇文,原因没别的,文人没能耐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