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程家骥顶不住压力要“举手投降”之际,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邱少言走进了程家的院子。

    接过面色苍白如纸的邱少言递过来的电报,程家骥怀着不详的预感细细看了起来,这一看,立时就让他呆呆的杵在了当场。

    程家骥这一出神发愣,可把他的夫人们给吓坏了,于三姑反应最快,她凑到丈夫面前,关切的问道:“哪里出了问题,要紧吗?”

    程家骥苦涩的笑了笑后,言不由衷的答道:“事倒是没多大的事,可你们怕是没那个心情去西山许什么愿了。”

    黄小二是个才入伍不到半年的新兵。从军以来,最让这个以南方的标准来衡量,已算得上“高大威猛”的玉林农家子弟引以为荣的是,凭着爹娘的好模子和在新兵训练时的优异成绩,他前脚一出了新兵营,后脚就被分到了军部直属的特务营。这在多是只在各师的老兵中挑选兵源的军特务营,可是极其难得的事情。有了这份自豪感撑着,黄小二整天是笑逐颜开精神抖擞的,在执行勤务时,更是认真负责得都有几分狐假虎威之嫌了。而此时的黄小二正和他的班长许昌籍的老兵陈贵一块执勤,这也是黄小二第一次轮值轮在军部门口当班。这两人今天站的是从午夜十二点到早在八点这一班岗。要是在与鬼子直接对上的地方,这一班岗,可是全天当中的重头戏,原因无他,日本人要是想搞个突然袭击什么的,这八个小时绝对是黄金时段。可这是新二十军偌大个控制区的心脏,位于玉林城中心部位的军部的大门口,那一切又另当别论了。一般说来,基本上看不到人的这一班岗的哨兵,就是偷个懒,只要不被查哨的长官抓个现行,也是“无伤大雅”的,实属是个轻松活儿。有人要问了,要是有人袭击军部怎么办。真要日本鬼子的特工能杀到军部门口来,两个站在明处的哨兵,又顶个屁用。在遇到强敌时,真正起到预警作用的,还得是安在军部大院里面的那些个暗哨。

    凌晨两点一过,把兵当油了的陈贵,就抱着枪在靠在哨亭里舒舒服服的打起了盹。而实心眼的黄小二却站在亮得耀眼的哨灯下,睁大了眼睛注视着周围的每一点风吹草动。

    “得、得、得。”在寂静的大街上,这动静大得很,大到连黄小二这样的新兵都能分辨得出,这是有一群马匹,正在向军部这边飞奔过来。

    一种“神圣”的使命感驱使着黄小二迅速站到了大门的正中央,他这是想要把来人拦下来盘查一下。好尽到自己哨兵的职责。

    “得、得、得。”马蹄的响声愈近。也愈来愈急促,听得出来,马上骑士明显没有减速地打算。竟是要直筒筒地冲入军部。

    “卡!”黄小二手中的美制卡宾枪上了膛,说实话,这会儿,手心里已全是汗的黄小二紧张到了极至,他连应该把陈贵给叫醒都忘了。

    来者地马速快得出奇,前一刻黄小二才看到不远处的长街转角处露出了一个马头,只过了几个呼吸的工夫。五六匹龙腾虎跃的矫健战马。便闯到了他的面前。

    刚想要朝天鸣枪以示警告的黄小二愣住了,使他在这当口惊惶失措的原因很简单。那个一马当先地穿着军服地青年骑士的肩章上有一颗明晃晃地金星。

    本来双方之间就只剩下了几个马身地距离。黄小二是一站着不动了。马可是不会原地立正地,眼看着这个新兵就要被那来势汹汹的头马给撞上了。

    最后关头。头马上地骑士用力把缰绳朝左一拉,硬生生的把马头给拉偏了半步,紧接着一支镶着一排银制小风铃的马鞭,把黄小二连抽带推的给“弹”出了老运。

    “小子,伤着吗!”那匹率先冲入军部的大红马,在冲过大门口十几米远后,又在马上的少将骑手的操纵下,画了一个漂亮的弧线,飞快的折了回来。

    已被惊醒的陈贵赶了过来,给骑大红马的长官规规矩矩的敬了个礼。

    “陈大头,这是你带的兵!”年青的将军对陈贵的说道。

    趁着两人攀谈的工夫,因对方在这一马鞭上使了巧劲,而只是伤了点皮肉的黄小二,满怀好奇的打量起了他平生所见的第一个将军来。

    比黄小二自己还要高大少许的块头,梭角分明的国字脸,微微上翘的嘴唇,眼神那强烈得要溢出来的刚强坚毅,举止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豪气干云。总之,面前的这位朝气蓬勃、顾盼自雄的青年将领,完全能跟黄小二所知道的那些名传千古、少年得志的英雄人物们相提并论。这位将军显然是真有急务要办,在确定黄小二没大碍后,他立即就扭转马头向军部大院的深处急驰而去。将军这一动,那四五个先前停下马来等将军的卫士模样的骑士,也跟了上去。

    “班长,这是哪位长官啊!居然敢带着卫兵,大半夜的在军部里跑马。”直到这时,才从地上爬起了身来的黄小二问道。

    “你小子命大,要不是文二爷好身手、好骑术,换了别人,就刚才那一下,你不死也够呛。”陈贵越说倒是越来了精神“他文二爷是哪个,是咱们军座半辈子的铁杆兄弟,别说这几个人,就是他带上个几百号人马进军部,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拦着不成!”

    陈贵的这几句卖弄,听得在家时就知道新二十军里有个勇冠三军的文老虎,刚才还得以意外瞻其风采的黄小二,好一阵热血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