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昆先已经死了,谁也不知道这事儿跟我们家有关,钥匙如今也拿到了,我们只要找到昆先放财宝的密室就好了……”

    书房内,葛影虹看着父亲稍显佝偻的背影,他说着便要起身,却被转过脸来的葛照荣瞪了一眼,吼他,“跪好!”

    “父亲,”

    葛影虹只好重新跪下,却仍不死心道,“昆先当初升任巡抚,与父亲您是说好,您接手这旧朝齐王府,替他守好藏在王府密室里的宝藏,只等时机一到,就与您平分,可是这么些年过去了,他只字不提,您也一直没找到府内的密室究竟在哪儿……”

    “这次咱们家在衍嘉的生意损失极大,他明明知道的,却还独吞了那笔赈灾银,父亲,我们何必还要在他手底下忍气吞声!”

    葛照荣一脸阴沉,“那你也不该贸然行事!”

    “父亲,这件事孩儿已经做了,朝廷也不会发现昆先的死跟我们有关,”葛影虹有些岔岔不平,“我不明白,您为何不赶紧找出密室,反要将钥匙交给那个女人,要她带走?”

    “少爷,现今已不是朝廷那边的麻烦了,”

    赵子恒立在门外许久,到此刻才踏进门槛来,“现今最棘手的,是南黎。”

    “南黎?”

    葛影虹皱起眉,“赵师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子恒抬首看了一眼背对着他二人的葛照荣,或见他没阻拦的意思,便道,“那密室里不止有当初黎国南迁时仓皇遗落的一批珍宝,还有昆先的父亲昆息戎的几封密信。”

    葛影虹不由问,“什么密信?”

    “昆息戎三十多年前做过大黎的文官,后来北魏皇室入关,夺了大黎半壁江山,他便降了北魏,这投降,自然需要投名状,这昆息戎或游说或威胁,联合当时衍嘉乃周边几个州府的官员一同献上《拜呼延皇庭书》。”

    葛影虹自然也听说过那封《拜呼延皇庭书》,近百位大黎地方官共同向北魏皇室进献一封痛斥大黎皇族谢氏,又满篇赞誉呼延皇室受命于天,本该统御中原。

    浩浩汤汤数千字,便使南黎士气大挫,于甘源之战后,丢了缇阳以北的半壁江山。

    那是南黎至今难忘的“仕人之耻”。

    “昆息戎之所以能以汉人的身份在北魏身居高位,凭的可不止是这一封令南黎耻辱万分的《拜呼延皇庭书》,他多年来,还与一位南黎身居高位的官员来往密切。只是昆息戎六年前被人暗杀,他儿子昆先也并不想沾惹这件事,南黎那边也就断了联系,”赵子恒晃了晃扇子,眼睛微眯,“可南黎又怎么会忘了那颗藏在自己朝廷里的毒瘤?钥匙在这儿,不就给了南黎机会?”

    葛影虹还在出神,背对着他们许久不出声的葛照荣摸了摸指间硕大的宝石戒指,他拧起眉,一双眼睛阴沉锐利,“往年月容也是这几日回柏城省亲,这一趟走得也不算突兀,”

    “再等不得了,让月容走,天一亮就走!”

    ——

    仍是这般漆黑的夏夜,但窗外阑的树影里却少了聒噪的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