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崧的信心当然不是毫无缘故的,除了自己的亲兵营之外,他又拥有了一支武装。

    虽然这支武力是临时借来的,但唐景崧却已经把这一营兵力视作自己的私军,打定刘备借荆州的主意:“这一营兵将的军饷,还得靠统领相助了。”

    入越桂军各营都已欠饷两三月,连两路防军的老部队都已有军食无处着落的感觉,更别提他借来的这个新营头,和黑旗军一起,都是退入越南境内的广西农民起义军余部,中法战争前被清军收编为一营,但全营只有二百余人,全是鸟枪。

    不过入越这么久,唐景崧也涨了不少见识,他清楚的知道,这些百战余生的部队比起两路防军的战斗意志要强得多,何况他至少能给这个营头补充一小部分枪炮。

    “就在现在,我的营头已经赶来增援了……”

    在晨光之下,一支特殊的队伍正在踩过晨露,朝着丹凤附近跃进。

    陈天宋看了一眼自己的部队,脸上很有些挂不住的感觉,他部下的着装现在非常怪异,每个人都是反穿号衣,队伍也没有任何旗帜,似乎表明这是一只无所属的部队。

    比普通清军的呆板,宋字营有着他们少有的勇气和激情,他们是从北宁一路赶到山西来的,一路上的情形让他们大吃一惊。

    他们和黑旗军也有过几次交手,可是一路过来却没想到黑旗军居然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们在后方放哨的官兵都换上了洋枪,衣服光鲜,个个都把自己引以为豪的部下给比了下去。

    看他们的军容军姿,就知道自己完全比不了,自己这边是什么?是清一色鸟枪、抬枪的营头,装备差,号衣破烂。而且徐巡抚了话:“陈营当见机行事。”

    徐延旭似乎并不想把他们投入到这场战争中去,他们甚至连旗帜都留在营里。就跟着唐景崧一路从北宁赶了过来。

    晨光微明。他们继续踩在泥浆上向着丹凤进。四面八方都静得厉害。他们却象变成了一群泥猴子。即便不反穿号衣。也没有人会看出他们是大清地兵将。

    突然之间。空气中传来尖锐地炮声。接着一炮弹在他们一百米外爆炸。整个宋字营一下就有点乱了阵脚地味道。

    那是法军地军舰现了这支部队前进地踪迹。远远地打来了几炮弹。但是距离太远。没有什么准头。陈天宋大声地命令道:“快!拼命跑!后面就是炮弹。”

    炮弹划过一道道弹道在宋字营地两侧爆炸。但是没有造成什么伤亡。而宋字营则撒开腿就跑。一直狂奔。只是到了黑旗军后方地时候。这个营头队形已经全乱了。

    陈天宋就是这么回望着自己地部下。这是他生命中最难堪地一刻。

    他地部下现在就是从泥水里捞出来地野人。全无秩序。散乱无比。反穿着全都是黄泥地号衣。没有旗帜。背着一把把陈旧地鸟枪。

    他们甚至没有什么斗志。就这么坐在地上,他们清楚得知道。不到最后关头,他们是不会上战场的。

    他们只是奉命来压阵的,按徐延旭地说法是“遥相呼应”,事实上他们勉强得到了开火的权力,但是他们必须掩盖自己参加战斗的一切真相,并为此造成的责任而负责。

    陈天宋看了一眼眼前的黑旗军,果然是精锐之师!

    自己竟是坐井观天到现在这个地步。

    他在出之前,还曾想到黑旗军这些老弟兄面前显摆显摆威风,虽然说是缺衣少穿,军械陈旧,可现如今自己好歹也是吃了皇粮,堂堂的一营管带之职,比起黑旗军这帮流寇,不知道强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