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陈瑜已经率部沿茨河布下防线,同时将茨河西岸附近百姓能迁走的都迁徙到东岸了。”中和三年六月二十,在大队后勤物资沿着水路源源不断送抵谯县和鹿邑之后,向杰的十三司也送来了最新的情报。

    “沿河百姓就地安置,如果愿意随船南下的,告知他们,我淮南军会妥善安置他们。”薛洋点了点头道:“如今黄巢大军在茨河东边攻城拔地,劫掠百姓,想来是一部分补充攻击陈州所需,另一方面也是以战养战,只怕除了亳州,其他地方也是被劫掠一空了。”

    “主公所言不差,十三司在其他各地均有急报传来,陈州周边汴州、郑州、许州还有颍州北部,我亳州东部,包括郸城在内均已被大齐军抢劫一空,百姓被掳走,财物粮食也都洗劫一空,看样子黄巢是打算在陈州持久作战了。”向杰脸色有些冷峻道:“大部百姓被掳走之后都都投入到各地征伐之中,死伤惨重,只有少部青壮被编入正军。”

    “去传讯杨行愍,让他移兵颍州西北,堵截黄巢乱军南下,在界首一带设防。”袁袭将手中的情报递给一边的李振之后道:“这个戴友归不是在打颍州的主意吗?那就随他,就直接告诉他,此战他能抢下多大地盘我们都不管,但是黄巢乱军不得南下颍州,否则的话我就回师先打掉他。”

    袁袭这番话说的是杀气腾腾,他本是正军出身,对于黄巢这种裹挟百姓作战的方式非常不齿,所以有些怒火薛洋也没理会,倒是在见到陆明欲言又止之后点头道:“你是向率第四位主力前出茨河攻击前进是吗?”

    “陆翊距离陈州治所不足百里之地,若是我军前出必然可以大乱黄巢的部署,吸引他们移兵茨河,从而和我军隔河相对,主公为何让陈瑜停兵不前,而且还就地转入防御?”陆明点了点头,不过他说完之后袁袭倒是和李振对视一眼,笑道:“兴绪兄不妨给他解解惑?”

    “其实陆将军也不用着急,黄巢军不日便可主动前来。”李振见到袁袭的笑脸,知道对方是有意让自己多说话,好早日融入淮南军的体系之中,所以当即道:“正如将军所言,鹿邑距离陈州只有不足百里之遥,我军在此驻扎已经威胁到黄巢大军的安危,一旦我军突然发动袭击,和陈州的赵犨里应外合,他只怕应付不已,也不利于他持久攻击陈州,所以他肯定按耐不住。而且虽然目前勤王大军是各自为战,然则东北面宋州的朱忠到我军所在的亳州,再往南杨行愍的颍州直至申州我军第一卫所部,一个包围圈已然形成。黄巢若想冲出去,就只有不断试探各部的强弱,选择最弱一方作为突破口。这也是目前各路诸侯之间达成的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我军要做的就是守住东南两面,逼迫黄巢只能往北去攻击朱忠,唯有如此才能逐步挤压黄巢的回旋余地。”李振手捋长须,徐徐道:“这就好比是一条枷锁一般慢慢锁住他,然后一点一点勒紧,最终让其窒息而亡。”

    “说起来这也是无奈之举,如今各路大军缺乏调度,各自为战,相互之间根本不能做到一条心,也只有如此才能确保在相互之间能够互为应援。”对于李振的眼光,薛洋还是很认可的,短短几天时间里,凭借着这些零散的情报就能猜测出目前整个战局部署,而且还能够将自己这一方谋划布局都说清楚,其才华的确和历史记载的差不多。

    “去把骑兵都放出去吧,从茨河下游渡河而进,然后自由作战,和陈瑜所部互相配合。”薛洋想了想之后道:“让十三司派人在茨河以西,陈州以东密切监控黄巢军动向,为骑兵都独立作战提供情报支援。”

    薛洋的话让陆明和向杰两人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很显然薛洋放出骑兵都除了配合陈瑜所部之外,更多的还是要锻炼骑兵都独立作战的能力。特别是在平原地带,骑兵的威力比起步兵要强横许多。虽然淮南军成军至今也只是激战起这两千多人的一支骑兵队伍,但是如今是该放出去独立作战了,不过这也极大地考验着骑兵都都指挥使夏恒的能力。

    安排好骑兵都出击之后,薛洋和袁袭商议之后立即率部前出和陈瑜汇合,陆明给李振留下一个营守住谯县大本营之后,自己也率部暗中前出,随时准备接应陈瑜。

    不过此时的陈瑜实际上已经在和茨河对岸的大齐军零星接触了。茨河发源于陈州的太康地区,在流经鹿邑县城的时候河面很窄,远不及附近的涡水流量大。虽说如今是夏季丰水季节,但是人马往来在某些地段甚至可以淌水过河。所以双方在茨河沿岸连续打了好几次。只不过一方面大齐军大部分都是冲着抢劫而来,而陈瑜手中两个都的人马也几乎都在护送百姓过河,所以双方打了几次都是小打小闹。不过随着鹿邑周边的百姓除了被大齐军抓走的剩下的几乎都被陈瑜接应到茨河东岸之后,双方的接触变得频繁起来。

    “将军,主公急讯,让我军沿河组织防御,吸引乱军来攻。”陈瑜这边刚准备过河进攻,薛洋这边的命令就直接过来了,而且还附带着一份骑兵都渡河西进的通报。

    “驱赶战术?”陈瑜琢磨了一圈之后忽然笑道:“看样子的确是主公想出来的招数,去通知两个都指挥使,今夜我们要来一次狠的。”

    不过陈瑜将自己的计划跟李秀峰和第十五都杜光义一说两人直接摇头,李秀峰和陈瑜两人本来就相熟,所以直接开口道:“将军,你这准备去偷袭大齐军在对面的辎重大营?这不是开玩笑吧?这大齐军可没有那么多辎重粮草,就我们知道的那些还是抢来的,他们在周边布置了太多的人手,我们就算军出动,顶多和他们打一场夜战,也不可能劫到粮草的。”他这一说旁边的杜光义也是直点头,不过随即就被陈瑜给掐灭了。

    “我只是要将他们的兵力都吸引过来,你们还真打算让我去劫粮草啊?那到时候不得在这茨河西边打一场?”陈瑜翻了个大白眼之后笑道:“他们被我们抽冷子打了一下之后肯定会大军云集朝着我军阵地而来,那到时候岂不是就完成了主公的军令了?”

    “主公让骑兵都夏恒挺进茨河西岸,是不是早有预谋?”杜光义有些迟疑,随即猛然间点头,自顾自的笑道:“肯定是这样,只有大齐军被我吸引过来,骑兵都在背后才会发挥出最大的战力。”

    “好了,你们都没意见,那就这么遭了。今夜第十都前去劫营,记得把声势造大一点,记住如果大齐军没有防备就真劫粮草,如果他们有防备吸引他们朝茨河而来,广义,你率军从后接应秀峰。”陈瑜道:“记得别打得太狠,把他们给吓退了,必要的时候让各部可以佯装败退,总而言之就是要牢牢的将他们吸引过来。”

    陈瑜打发走李秀峰和杜光义之后立即让人飞速通报谯县,让第四卫主力趁夜急进至鹿邑城外隐蔽,等待大齐军跟过来之后进行反击。同时让十三司立即去寻找骑兵都,让他们在两军激战之时,从背后偷袭。

    陈瑜的这番谋划算得上面面俱到,而且还将骑兵都的战斗任务都给排定了,所以消息传到谯县的时候,陆明立即率军前出,越过薛洋和袁袭的中军,急匆匆而去。

    “军师啊,这第四卫两个统军将领算得上是相得益彰吧?”薛洋将手中陆明转过来的通报递给袁袭笑道,“有他们在,至少此战之后黄巢伸向亳州的这只手会被尽数斩断了。”

    “陆明行事稳重,考虑事情面面俱到,而陈瑜嘛,去年一年几乎都在讲武堂研习兵马,进步倒也不小。依臣看来,此战之后第四卫可以分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