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果然又开始下雪了。

    程云淓忙了一下午,晚饭就做的比较简单,用鸡汤下了面条给弟弟妹妹吃,面条里放了烫一下就熟的色拉生菜和几个鹌鹑蛋,有荤有素有营养。

    因为小鱼儿还小,不怎么会拿筷子把面条和鹌鹑蛋挑起来送进嘴里,每次吃饭都需要程云淓喂,这一次却见阿梁“呼噜呼噜呼噜”飞快地吃完了自己的面条,拿起小筷子坐到小鱼儿身边,开始一口一口地喂妹妹吃面面。

    “阿姐,我来喂妹妹,我会的!”阿梁严肃而认真地点着头,说道。

    程云淓微笑着捏了捏阿梁头上的发髻小包包,夸赞地说了声:“谢谢阿梁”,小家伙又害羞又高兴地红了脸。

    趁着皓皓吃饱喝足乖乖不闹人的时候,程云淓端了一大碗的鸡汤面到外间。

    那少年在沙发床上已经昏睡了一下午,也就刚捡到他的时候,喂他吃了一个肉包子垫了底,别的什么都没有吃。他本来就是因为饥饿难耐去抢狗食被发现的,现在怕是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不吃东西哪来的营养和体力与伤病抗争呢?

    程云淓放下面条,拿了耳温枪测了一下他的体温,还是38度5,温度好高,看来头孢还没有开始发挥作用。

    “小帅哥?”程云淓轻声唤他,没有回应。

    “小哥哥?”还是没有回应迹象。

    程云淓想了想,又唤他:“小……郎君?”

    那少年乌黑的睫毛轻微地动了一下。

    “小郎君,吃点东西吧。”程云淓把面碗端到少年苍白的脸前,让鸡汤面温热的香气丝丝袅袅地飘起来,轻纱一般笼住少年苍白无血色的面容。少年睫毛又动了一下,接着沉重地眨动着,眨动着,非常努力地挣扎着想醒来。

    终于,那少年一点一点睁开了眼睛,意识还未完全恢复,就被身上的涌上来的伤痛瞬间淹没,牙齿骤然咬紧,连程云淓都几乎能听到他太阳穴上鼓起的血管剧烈跳动的声音:

    “嘭嘭,嘭嘭,嘭嘭……”

    好半天,少年才缓过这一阵的疼痛,慢慢地控制着自己浑身的颤抖,把死死屏住的一口长气缓缓吐出来。

    “吃点东西吧,小郎君。”程云淓同情地说,拿着枕边的毛巾擦了擦他头上的冷汗。

    这阵疼痛倒是让那少年迅速恢复了清醒,甚至比给他清创的时候更清醒,他向上斜挑的细长的眼睛微睁着,乌黑的瞳仁里像打火机的火星子“啪”地闪了一下,从一只眼睛跳到另一只眼睛,慢慢有了点生机的光亮。

    少年张了张嘴,想问句什么,嗓子却因昏睡和发炎而哽住了,发不出声音来。他艰难地吞了吞口水,估计是扁桃腺也发炎红肿了,一时间只能发出嘶哑的轻哼声。

    “能稍微坐起来吗?”程云淓问,她估摸了一下,觉得这个侧卧的姿势用筷子不方便喂面条给他吃,心里有点懊悔,应该炖锅鸡汁粥的,用勺子就能吃了。

    “……能。”那少年从嗓子眼里挤出一点声音,微弱地说道,尝试了几次,总算是咬着牙,屏息从被子里把身体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