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不当知道,倘若不知道,便不会细思,便可做一辈子的朋友。

    那一日容绮病情稍霁,他为容绮守夜,本是怕他出什么意外。他也不曾料到,对方竟是将他扯上了床塌。他几乎怀疑容绮是已醒了,他不及高兴,便见搭额的白巾落下,那额间一抹红痕何其眼熟!

    他几乎撼然,仿佛以为自己仍在梦中,然而那张脸,却又眼熟到仿佛刻入他的灵魂。他陷入一种现实与梦境的割裂之中,直到温热的亲吻舔舐上锁骨,传来细微的疼痛,他才恍然惊醒,几欲起身逃出。

    当初他未曾逃脱,后来便都逃不脱。

    “你做什么?”

    “我想要你。”

    这样的回答,仿若惊雷自他脑海里炸开,瞬间让他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他看着对方,试图从对方眼里发觉一点神智,然而恍恍惚入眼的,便总觉得与那夜无二。

    那双眼

    他的失神显然并没有影响到另一个人,他察觉到更大的不对时,为了避免发生更大的错误,他即刻起身逃了,好在这一回,他终于逃脱掉。

    他最好是逃脱掉了。然而,即便脑子里一团乱糟糟,临到头恢复了一星半点的理智时,却还要想,那病着的人,到底是怎么了。

    诚然,那夜是容绮,比是另外的路人都要好得多,兴许应当值得高兴。然而两人相熟,那偏偏是谁都好,却最好不要是他。

    当夜之后,容绮没有醒来,眉间再无那道红痕,之后也不再断续高烧,就仿佛那是他曾做的一场梦。——倘若他身上不曾留有痕迹,他便当真信了。

    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容绮。便连相处一室,便也觉着情绪难以自控。那种如晴天一个霹雳,正劈到头顶的滋味并不好受。他想问些什么,也有困惑,然而无人能解答。

    他开始做一些奇怪的梦,梦境里,皆能见那张熟悉的脸。

    倘若忘记之前的事情,那么便可如之前一样吧?倘若当真是做梦呢?

    他试着让自己忙起来,试着去探查那日见到的那男子的信息。有的时候,正因为事实太让人难以置信,故而便不能接受,宁可自欺欺人。

    他一意孤行的相信着这个假象,把许多事情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让自己忙碌起来,自然便没有时间多想。这个法子确实不错。他将自己的事情做完之后,便也不妨碍再给自己找事做。这样一个状态持续了数日,直到被人看出什么。

    卫轻羽一直是个聪明人,他的态度却并没有很强硬,只是如同闲聊一样同他聊天。而后一眼道出本质:“你在躲谁?”

    他几乎乍然想要反对,然而卫轻羽仿佛随口一问,他若表现太明显,反而是暴露了什么。细聊了几句后,他便乍然发觉,这样确实不是办法。他没办法永远不见容绮的。更何况,容绮如今还是个病人。他本不该因为自己的情绪而去躲避的。莫名的愧疚感便由此升起。

    他重新探查了情况。甚至亲自去见了那额间同样有红痕的男子,试图从中获取一些真相。

    他曾经强行想让自己相信,那个人就是那日所遇见的男子。然而其实不必细查。不单说对方从未在惊梦楼里过夜一事。只当他站于对方面前时,真正直视对方眼睛时,便知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