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之中的那阵吼声含糊不清,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而且既不像人声,也不像兽类咆哮,更像是某种低沉的风啸声。按常理,风啸声与破空之物的粗细有关,刀的风啸声明显低于剑,而棍、棒等武器的风啸声更低,最低沉的当属斧、锤等重兵器。可是刚才这阵风啸,低沉得即便含糊不清,也震得众人耳内嗡鸣,若真是武器的风啸声,这武器怕是得比一座房子还要大。

    “那是何物?”夏侯晴问道。

    “碓磨之地,孕生邪兽。此兽若是不除,唯恐将来放出去祸害人间。”董观明说完,拖着长镗走进了门楼,身影消失在黑云之中。

    “什么邪兽?怕是有诈!”马凤烟道,“将我们的注意力转移,装作同仇敌忾,实则为暗中偷袭!”

    “都已现身,如何算作‘暗中’?”张崇武不太信马凤烟的话,“况且刚才他若真想杀你,你此时恐怕已经一命呜呼了。”

    马凤烟气道“张掌门想单纯了!这正是那家伙的阴谋诡计!故意不杀我,好赚取你们的信任!哼,还不是看我断了一条腿好欺负?否则他刚才为何不抓别人?再说黑云不比之前那几殿中的彩云,一旦进入其中,怕是四下无光,他若偷袭,与在‘暗中’有何分别?”

    张崇武不想跟他多争辩“是否有诈,进‘城’去看看究竟有没有邪兽即可知晓。”他提着凝川剑进入了大门。

    夏侯晴、魏伶卿紧随其后。“宝珠”在进“城”之前,转头瞥了马凤烟和嵇钦岑一眼。

    “瞧瞧,就因为那董观明的挑拨,现在他们看咱们俩的眼神都不对了。”嵇钦岑撇了撇嘴。

    马凤烟从鼻孔里冷哼一声“居然说镜像假身多的就是恶人,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要我说,真正的恶人其实已经露出马脚了!遗憾的是伍掌门已经牺牲,我们决不能重蹈他的覆辙,死在这‘阎罗十殿’之中!”

    嵇钦岑眼睛骨碌一转“马掌门怀疑的人是……”

    “不是怀疑,而是确定!”马凤烟纠正道,“想想在第六殿——明晨殿中,毕肃昭把妖灵宝珠交给了何人!”

    嵇钦岑呵呵笑道“我打一开始就如此怀疑了。可惜只因他断了一臂,张掌门和伍掌门都未起疑心,而且由于剑圣的牺牲,他二人改变了主意,反倒显得我自私自利了。”

    马凤烟冷笑道“嵇掌门是不是自私自利,我心中有数。”他还没忘记在第四殿——太和殿中嵇钦岑不愿意搀扶他的事。

    嵇钦岑陪笑“不管之前如何,现在咱们俩的想法是一致的。从这一殿开始算起,我们还要闯过四殿,张掌门明显和我们不是一条心了,你我若不合作,怕是斗不过那真正的恶人。来,马掌门,我来扶你!”

    “也罢!嵇掌门说得没错。”马凤烟似乎十分大度,伸臂勾住了嵇钦岑的肩膀,“天下八大宗派的掌门,如今只剩下我们三个了。若是张掌门也……呵呵。”

    “我本以为马掌门真是淡泊名利,原来也是性情中人。我饮空观与你长青寺当年争夺宗派之地的过节,也该就此一笔勾销了吧?”

    “那是当然!”两人勾肩搭背,一起走进了大门之中。

    进入“城中”不远,前方出现了一座木头牌坊,牌坊不大,一人多高的檐上,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碓磨地”三个字。牌坊后面是一座圆木桥,桥架很高,下方向深处延伸,由于黑云遮掩,只隐约可见密密麻麻的白点,而且还在不停地晃动,不知是何物。

    “宝珠”正站在牌坊前站着,见两位掌门跟上来了,他提醒道“刚才董观明说了,务必小心,不可掉入深坑之中。那邪兽就隐藏在坑里,伺机攻击。”

    “‘宝珠’兄是特意在这候着提醒我们的么?”嵇钦岑问道。

    “是的。”“宝珠”跨进牌坊,踏上了圆木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