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抱着这大城市来的女人,还没有品味够,可恶的天就要亮了。再不走,姜可回来,想走也走不了。

    确实走不了。

    刚走出那扇关不住风流的门,就看见黑黢黢的饭厅里,有一棵红亮的烟头在闪光。奇了怪了,曾经观察过好多回,姜可从县城回来,至少应该在两个小时后,苦竹湾里恐怕没有比我胆子更大的,敢黑天摸地往破屋里钻,那就是撞到鬼了,鬼,肯定是撞到鬼了。宋又洛被吓惨了,跌跌撞撞地摸到墙角处,昨晚上把枪放在墙角里,这阵拿到手上,多少总能壮下胆。可是,再怎么摸也摸不到枪,战战兢兢地划燃一根火柴,还是没有找到枪。

    “莫找了,枪我帮你藏起来了。”黑暗中说话的是姜可。

    “咚”,宋又洛一屁股坐到地上,冷汗水从里到外奔涌而出,把衣服都湿透了。我的妈呀,比撞到鬼还恼火。遭打散架或者是脱一层皮都是小事,悄悄地把伤养好就是了,反正你的婆娘我已经偷到了。怕就怕这事弄穿了,就不只是苦竹湾的人晓得了,恐怕会传得更远,一直都以为还不错的这张脸是要不成了。还在读书的两个娃儿,因为我的臊皮事,再也抬不起头,更不要指望啥子前途了。婆娘要离婚,自己连腔都开不起。不当干部无所谓,就怕是追究起来,安个流氓再加上合伙偷盗集体林木的罪名,不弄去坐牢才怪。不敢往下想了,再想就只有在这墙上撞死。

    “你狼狈得那个样儿,还出来偷婆娘。滚!”

    这事不可能那么轻松就放他走,喊他滚他都不敢滚,要是前脚走出门,背后就给他来一枪,还不跟狗日死了一样。就算是现在放他走,枪在人家手上,苦竹湾没有哪个不认识那支枪,他随时都可能找来,到时候就不是麻烦,而是灾难。

    “枪,我的枪呢?”

    “要枪啊?简单,去把你的婆娘喊来,我当着你的面,就拿枪给你”。姜可说得轻松淡定,其实没有商量的余地。

    “可不可以商量一下嘛。”

    “商量?其他事都可以,动我的女人,没得商量。”

    苦竹湾不缺漂亮的女人,秦彩花就是最漂亮的那个,嫁给宋又洛,说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都不过分。这么多年,男人一直是苦竹湾的官儿,自己也一直挂了个妇女主任的衔,两个儿子活泼可爱,看起来就是这湾里最风光的一家人,其实也真的很风光。男人在外面拈花惹草,秦彩花不是不知道,只是顾及面子,一直隐忍,没有闹开而已。看到可怜巴巴的男人跪在地上求自己,秦彩花没有撒泼也没有哭闹,而是爽快地答应了。

    走出破屋,秦彩花一把抢过宋又洛手里的枪,对着他的脑袋,那张早已气得变了形的脸,看起来就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肌肉拼凑在了一起,那双冒火的眼睛射出来的是凶光,平时整齐洁白的牙齿咬在一起,像要咬断眼前这个杂种的命脉。“砰”的一声,枪响了,没有打死宋又洛,那支枪,那支他哪辈子祖先给军官当副官弄回来并传下来的猎枪,被秦彩花高高地扬起来,砸在石岩上,断成了两节。她提起空枪管,像揍野猪一样把宋又洛揍了个不知东南西北。

    女人不是那么好惹的,一旦惹毛了,她做的事你想都想不出来。

    平时,喊老光棍来帮家里做点事,再平常不过。这几天,宋又洛到外面去开会,秦彩花把老光棍叫过来,说是下雨天要来了,让他帮忙把房顶的瓦翻盖一下,免得今后漏雨。没有一个帮手,这活路没有个三五天,是干不完的。

    老光棍长得又黑又粗,偌大一个莽汉,劳力不错,脑袋不灵,家里条件差,四十来岁了还没有娶到婆娘,碰没有碰过女人,只有鬼晓得。天黑了,秦彩花炒了好几个菜,拿出了一瓶家里最好的酒,叫老光棍先喝着。到秦彩花上桌子的时候,老光棍已喝得有些醉了。

    “光棍儿,来,陪妹儿再喝几杯。”老光棍经常给她家里做活路,吃饭喝酒都是随意,吃饱喝足了事,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要陪哪个的话。今天这婆娘抽的是啥子疯,喊我陪她喝,那就是舍命也要陪她喝。陪是陪安逸了,就是醉得不要说走不回去了,连怎么上的床都不晓得。

    天已大亮了,太阳光透过窗口射到了床上,把老光棍晒醒了。一看不是睡在自家床上,身边还睡了个秦彩花,吓得一个翻滚,连人带铺盖滚到了地上。没有了铺盖,秦彩花就那么一丝不挂,赤裸裸地仰在床上。

    “哎呀,我的妈呀!”

    “你的妈?你的妈有这么年轻?”

    “我、我、我,我没有那个你。”

    “你说没有就没有,你把衣服都给我脱完了,还不认账?”